可晏東凰功勳累累,連先帝都引以為傲。
她麾下的將士軍紀最為嚴明,從不曾傳出過仗勢欺人之事。
長公主自單獨領兵之後,沒打過一次敗仗。
當今皇帝能順利坐上皇位,長公主功不可沒。
皇上上位不久,長公主又領命去了邊關,跟皇帝從未有過過節。
而皇上登基不到三年,先後除掉了四位兄弟,僅剩安王一人。
長公主於新婚夜被夫君下毒,盛景安直指皇帝。
去年糧草被延誤,楚尚書是否也是受皇帝指使,故意想讓青鸞軍死在邊關?
大臣們都不是蠢貨。
心裡一旦生出這些疑問,對皇帝的信任仿佛一瞬間轟然崩塌。
他們不是晏東凰,也不是當今皇帝的兄弟。
可唇亡齒寒的道理他們卻比誰都明白,他們寒窗苦讀十年,更明白悍將強兵對國家的重要性。
一旦將士寒了心,戰鬥力必將大大削弱,而江山不保,君臣轉瞬淪為亡國奴也不是多遙遠的事情。
大臣們神色凝重,皆沉默不語。
“丞相大人請回吧。”晏東凰再次開口,“我跟皇上之間的仇怨不會牽連到無辜之人身上,諸位回去閉門在家,多陪陪自己的家人。待江山易主,你們進宮拜見新主就是,不會有人彈劾你們是逆賊,所有罵名不會罵到你們頭上。”
“江山易主”四個字一出口,大臣們齊齊跪下:“還請長公主三思!”
裴丞相神色微緊:“長公主中了毒,當務之急是請太醫聯合想辦法解毒,否則就算真逼退皇上,長公主性命不保,隻會留下一堆爛攤子,豈不是更……”
“丞相放心。”晏東凰淡道,“本宮會做好一切安排。”
裴丞相無聲歎了口氣。
他轉頭看著一身身戎裝冷肅的精兵。
這些本該在沙場上對著敵人的精銳,今日跟著長公主逼宮,他們凜然無懼,不擔心任何後果。
堅定不移的忠心同樣讓人心悸。
裴丞相心裡清楚,皇帝根本不是長公主的對手,隻要摒棄道德、世俗、規矩和祖製的約束,皇上在長公主麵前毫無勝算。
宮中嚴格選拔的禦林軍,也根本不是這些久經沙場的將士們的對手。
裴丞相腦海裡不由浮現皇帝登基前的一幕幕,以及登基之後,皇帝鏟除異己時的冷酷無情。
他轉頭看向諸位同僚,聲音平靜:“長公主兵力強盛,我等無法阻止,實為慚愧。諸位若堅持留在這裡勸諫長公主,本相陪著,若諸位願意回家等消息,本相也絕不阻攔。”
晏東凰轉身進府,由著他們自己決定。
然而轉身之際,肺腑忽然劇痛。
她腳下踉蹌一下,毫無預警地噴出一口血:“噗。”
“殿下。”鳳搖光身子一掠,電光石火間把她攬入懷,聲音不自覺地發抖,“殿下。”
“長公主。”裴丞相急急上前一步,“長公主還好嗎?”
晏東凰輕輕閉眼,壓下肺腑劇痛:“……無礙。”
鳳搖光二話沒說,抱著她疾步往青鸞院走去,冷聲吼道:“立刻傳軍醫過來!”
親衛急急領命離去。
回到青鸞院,鳳搖光把東凰放在床上,眼底有著無法隱藏的驚惶之色,連聲音都是不穩的:“殿下感覺怎麼樣?”
晏東凰輕輕閉眼,靠在床頭休息片刻:“這毒發作得時間有點超乎我意料。”
鳳搖光見她表情如常,說話還算正常,皺眉道:“殿下是覺得發作得太快了?”
“不,太慢。”晏東凰睜開眼,“可能晏鳴太篤定我會受毒藥控製,或者他太篤定盛景安能沉得住氣,會等我毒發時才告訴我真相,所以才用了七日斷腸散,沒想到恰恰是這七日時間,就能讓他們萬劫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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