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玉，消停點！”
徐達沒有回應，但另一個聲音嗬斥一聲後，藍玉就不再說話了。
伏九朝納悶了，大明朝開國大將裡麵，藍玉連徐達馮國勝都敢調侃，還能怕誰？
“難道是……”他想起了一個人，如果說藍玉在誰麵前還能老實點，恐怕非他莫屬，因為藍玉曾經是其手下的小弟！
這個人的後人、傳承者還是熟人。
“春哥……”藍玉的聲音再度響起，不過小了許多，一句春哥也證實了伏九朝的猜測，那人果然是大明朝開國第一先鋒常遇春！
“我時常告誡你武將可以狂但不可以瘋，你為何就是不聽，到現在還覺得自己死的冤嗎？”
“我死的不算冤，但我好歹為大明朝立下過汗馬功勞，殺了我就算了，乾嘛還要滅我三族？我不服！春哥，你是死的太突然，不然也不會有好下場。”
常遇春想反駁，但最終還是沒有說話，按諸位兄弟的結局，自己要是活得久怕也難料。
“馮國勝、傅友德、李善長，還有那誰，唐勝宗，陸仲亨，走走走，我們去找老朱評評理，憑什麼殺我們是不是，太不講義氣了！”
“藍玉，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對皇上大不敬？”
“湯和你他媽給我滾遠點，就你小子馬屁拍的好，自始至終都是跪舔撿了一條命，我說你活的累不累？還大不敬，老子死都死了怕個鳥。”
“藍玉，義父待你不薄，可你自己是怎麼做的？囂張跋扈，任人唯親，你眼裡還有皇上嗎？”
“沐英，滇南守得不錯，我就不罵你了。你乾爹對你好是不假，可對我們呢？你看看馮勝，傅友德，李善長他們，哪一個當年不是立下了赫赫戰功，哪一個不是含冤而死？你敢說他們都該殺？”
藍玉的話似乎點燃了一個個火藥桶，緊接著很多人開始講述過往。
“至正十四年，老夫就跟老朱家一起起兵伐元，一直忠心耿耿，儘心儘力出謀劃策，多少軍機進退，賞罰章程都是出自老夫之手？可結果呢？老了老了被判了個大逆不道，你們說這是哪門子道理？”
“至正十三年，本將從徐達大哥克常州，進圍寧國，敗其援兵，克其城。元至正二十年，從征池州，敗陳友諒兵，後轉戰安慶、鄱陽湖，又參與平定湖廣，隨大軍北伐中原，克汴梁。大半輩子都在為大明朝征戰沙場，可最後呢？江山他老朱家坐了，我卻落了個兔死狗烹的下場！藍玉說得對，他得給個說法！”
“至正二十一年，我傅友德雙眼瞎了。”
“老傅，你什麼時候眼瞎過？”
“沒眼瞎能跟著他朱元璋打天下嗎？”
這話一出，全場鴉雀無聲，怕是連藍玉都被驚住了。不過想到這位的性格和結局，又不免唏噓，說得沒毛病。
“至正二十四年，鄱陽湖之戰，麵對陳友諒六十萬大軍，本將親自率領突擊隊駕輕舟衝鋒，身中六箭未曾有半步退縮。後又率數百人強攻高冠山，臉都被射穿了，還是沒有半步退縮。從陝西進軍巴蜀時，本將一路披荊斬棘、攀緣岩石、修橋渡江、伐木造艦……接連攻克百州，戰無不勝。洪武五年，本將協助馮將軍西征，七戰七勝，西涼敗失剌罕，永昌敗朵兒隻巴，俘獲馬牛羊十餘萬，甘肅射殺平章不花，降服太尉鎖納兒，瓜沙州，俘獲金銀印及各種牲畜二萬而返……自從跟了主上，我傅友德大大小小不知打了多少勝仗，殺了多少敵軍，受了多少次傷。可最終呢？卻被逼親手殺了自己的兒子，親手抹了脖子，全族被流放邊疆，憑什麼？我不服！今天，他老朱必須給個說法！”
“至正……”
緊接著，一個又一個陌生的聲音開始曆數自己的功績和與之不相匹配的下場，有的聲淚俱下，有的聲嘶底裡，有的滿懷惆悵，最終，藍玉見火候差不多了，喊了一句：“走，去找老朱，今天他必須得跟個說法，不然沒完！”
“走就走，你藍玉都敢去，我更敢去了！”
“就是，今天不給個說法，非得薅他胡子不可！”
“我要把酒澆在他腦袋上！”
“讓他給我們道歉！”
“走，一起去！”
“湯和，沐英滾一邊去！”
“太祖啊，天道輪回，怕是你也沒想到會有今天吧……”伏九朝不知道裡麵到底是什麼情況，但從藍玉和這些將領的反應來看，朱太祖現在恐怕對他們無可奈何，今天怕是難以善了了。
伏九朝不知道的是，在高牆深院之內的另一個角落，一身戎裝的袁崇煥看著遠去的隊伍，默默走到崇禎麵前道：“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崇禎：“……”
藍玉等人走後，沐英的聲音再度響起：“徐大哥，你為何不攔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