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九朝的問題讓明英宗溫和的表情逐漸收斂，瞳孔收收放放思緒萬千，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口。
見狀，伏九朝感慨道：“《明實錄》記載，您天資聰明英武，臨朝端嚴若神……很多時候我在想，如果沒有王振，您是否能夠延續三楊治國之風，是否能夠選賢用能，是否能夠勵精圖治，是否仁宗之名會得以繼承發展，是否就不會發生土木堡之變，是否於少保能成為您的盛世重臣，留下一段君明臣賢的佳話……”
王振，這個大明朝第一個獨攬大權的宦官，開了一個非常不好的頭，結黨營私，乾預政事，慫恿皇帝親征，可謂壞事做儘，斷送了大明王朝的氣運。可以這麼講，英宗就是被他帶偏的。如果王振心懷天下，沒有私心，正確引導英宗，他或許真的可以成就一番霸業。
“重登帝位之後，您應該清楚王振是何等的罪人，即便是為了洗脫土木堡之變的恥辱，您也不該為他祭葬招魂，建旌忠祠……這麼做，土木堡的亡魂，和那些被他害死的人，能安息嗎？”
朱祁鎮無言以對，錢皇後忍不住解釋道：“王振的確是做了許多錯事，可那時候群臣勢大，陛下也有掣肘，王振對陛下可謂是忠心耿耿……”
這點倒是說的沒錯，當年王振對英宗還是不錯的，誰懟英宗他就治誰，護犢子的夠嗆。而且他跟英宗從某種程度上來講算是朋友，深宮大院有個朋友是不容易的，所以英宗才會那麼寵他。
如果英宗隻是個普通人，或者大臣，那算得上是一件幸事，但問題是他是帝王，帝王有朋友絕對不是好事。
所以伏九朝雖然很尊敬錢皇後，但對這種說辭不敢認同，道：“王振是忠於陛下不假，可為的都是一己之私！絕非真心！他若是真的忠，又豈會排除異己，禍國殃民？又豈會為了不切實際的將軍夢，枉顧大局倉促出兵？他若是真的忠，就應該勸導陛下勤政愛民，就應該幫助陛下選賢任能，就應該懂的君臣之道！”
這番話說的義憤填膺，有條有理，朱祁鎮和錢皇後無法反駁，道理他們都懂，可當年局下，無能為之。但後來人看曆史可不管你當時有多難，隻會罵你有眼無珠，昏庸無道。
八百死士聽著二人對話心驚肉跳，不知道這愣頭青為何敢如此硬懟先祖之靈，真是勇氣可嘉。關鍵是英宗好像還不生氣，也沒反駁。
天空之上，鯨天粗重的呼吸攪動起千丈風雲，直令雷聲滾滾。作為公級之上的強者，他感覺到了極大的侮辱，因為這些人自顧自說話完全沒把他放在眼裡。
“大夏的亡魂，你是來送死的嗎？”
英宗看了眼鯨天，又把視線收了回來，就像是沒聽到一般，繼續道：“用錯一人，打錯一仗，殺錯一人……難道朕的一生讓人記住的，就隻有這些嗎？”
“英宗，我不認為您是個昏君，但實話講，也算不上什麼英主……這話可能有點傷人，怎麼說呢，您還是有很多可圈可點的功績的，比如廢除殉葬製度，比如初期出兵豐州灘……但問題是您的功績不夠大，而過錯卻如天。”
“本座在問你話呢！”鯨天見英宗還是不搭理他，頓時怒火中燒，兩個眼珠子裡翻起滾滾浪花，一條條夾雜著雷暴的恐怖水龍卷從天而降，張牙舞爪似要毀滅一切。
“功績不夠大，而過錯卻如天……”英宗依舊置若罔聞，隻呢喃著這兩句話，似乎明白了什麼。
這一段時間，他一直在想，自己就算再怎麼無能，也比天啟那王八犢子好點吧？為何二祖一直針對他？現在想來差不多明白了，相比於其他人麵對的內憂外患，他接手的攤子雖然也有些問題，但已經算很不錯了。可惜啊，一手好牌打的稀碎。
用錯一人、打錯一仗、殺錯一人，斷送大明王朝多少國運？
英宗或許有過功績，但太過渺小，相對於三大錯一地一天。
“如果朕沒有遇到王振，會不會不一樣呢……”英宗目光複雜，思緒萬千，在無法假設的曆史中不停地假設著，難以自拔。
“轟轟轟！”幾十條水龍卷如同發狂的惡龍，由灰色變成了黑色，眨眼間已到了頭頂，伏九朝瘦弱的身軀差點支撐不住被罡風吹跑，好在關鍵時刻一聲鳳鳴響徹天際，錢皇後出手了！
隻見她素手一抬，一隻五彩斑斕的鳳凰虛影扇動著翅膀翱翔於空，那鳳凰孤傲不群，目光犀利，甫一出現就壓製住了水龍軍沉重的惡氣，還蒼天一個朗朗乾坤。
伏九朝雖然沒有開直播，卻早就用手機記錄了一切，無論以前如何，隻要先祖之靈肯為人族獻身，就值得被歌頌。
“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