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沈夢瑩許諾誰是鬼!
的確,在巫的認知中根本沒有宇宙這個東西。
巫一般認為,我們所在的整個空間,無論山川河流、日月星辰全部都是盤古大神的造物,唯一的不同,那就是山川河流是由盤古大神的軀體所化,而除日月之外的滿天星辰,則是由盤古大神創造出來、與燭龍一樣的四位聖獸幻化而成。
如果這個說法成立,那麼很有可能,存在於人們認知中的根本就不是什麼可觀測宇宙,而是四聖獸氣息漸漸向外擴散從而開辟出來的新空間。
與其說大衍點星陣是在借用星力,倒不如說它是在借用四聖獸的力量,才能展現出如此強大的威力。
這超出以往認知的推測讓我開始迷茫了。
可海神這會兒沒功夫搭理我,它終於對燭龍的話做出回應“我與你相識數十萬年,這是你第一次對我說起自己的真正來曆,為什麼?”
“沒什麼,隻是想告訴你一味逃避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燭龍伸出手,一個淡黃色、像蛋殼似的虛影在他掌心浮現“我自認為是盤古大陸的見證者,在這段漫長的時間裡,我見證了無數種族、文明的興衰和滅亡。
他們有的力量比巫隻強不弱,有的智慧還要比人類高出數倍,可他們全都沒有獲得天道的認可,無一例外的走進自我毀滅的怪圈,然後被天道洗牌、清理,在歲月的長河中銷聲匿跡。”
燭龍一邊說,他手上那顆淡黃色橢圓也在不斷變化。
時間似乎被放大了無數倍,我看到清濁二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分離開,看到一座座山川拔地而起,看見水性靈氣聚集在一起變成水滴,水滴越來越多,落在地麵上就成了小溪,無數小溪彙聚成河流,河流又彙聚成湖泊、江海。
下一個瞬間,水汽蒸騰變成雲,雲又化作雨澆灌乾涸的大地,得到滋潤的木屬性靈氣變成一株株植物破土而出,整片大地變得越來越有活力。
又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大地中蘊含的磅礴生命力開始孕育出一隻隻神獸,它們天生就擁有調動自然之力的本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而那些殘餘生命力則是孕育出了無數微生物,微生物們經曆漫長的演化、成長,從海洋中漸漸走上陸地,又從爬行變成直立,開了神智,學會交流,最終演變為現如今人類社會的模樣。
紛爭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
“生命一旦有了智慧,也就不可避免的擁有了欲望。”
燭龍目不轉睛的盯著手裡那顆微縮版藍色星球,就像藝術家盯著一件偉大的作品“繁衍是生物的本能,為了讓生命傳遞下去,所有生靈都想要更舒適的環境、更多的食物、更清澈的水源、更廣闊的獵場。
可想要得到這些,就不可避免的要去擠壓其他生靈的生存空間,等到其他生靈的空間被擠壓乾淨、徹底滅絕,智慧生命又會把主意打到自己的同類身上,陷入無休止內鬥,直到整個種族滅亡為止。”
燭龍說話的同時,手中那顆星球的畫麵也隨之變換。
因為生靈們的過度索取,原本生機勃勃的星球開始變得荒涼,食物越來越匱乏,生物大批量滅絕,很快,因為再也找不到任何食物,隨著最後一名智慧生物死亡,這個世界成功完成了一次輪回。
又過了不知多少年,盤古大陸再次恢複生機,又有無數生靈被孕育出來,再次經曆漫長的演化、成長。
隻是就算它們中的某個種族開了神智、擁有智慧,也無法得知在這世界上曾經有過其他智慧生物存在了,更沒辦法在它們的滅亡中吸取教訓。
“其實我很想改變這種局麵,有幾次我甚至親自出麵,去告訴這些生靈們根本不用去爭、去搶,盤古大陸上的資源是足夠供養他們生存的。”
說到這兒,燭龍長歎一口氣“可惜我每次都失敗了,因為無論我怎樣努力,都沒辦法壓製它們愈發強大的欲望。
況且天道並沒有賦予我直接乾涉這個世界的權利,而在每次新舊交替之初,那些被天道創造出的強大個體又不足以壓製那些智慧生物,就像禺,他數萬年前不就差點死在你巫族共工氏一脈手裡麼?
一旦欲望失去約束,我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它們無數次走向滅亡,周而複始,沒有儘頭。”
沒人吭聲。
我用餘光看見,就連海神都表現出了沉思的神色,靜靜坐在那兒,等著燭龍繼續往下說。
“顧言,其實這些年來,你們巫是最接近成功的一個族群,實力強悍又擁有不俗的智慧,族內分工明確、不爭、不搶、不鬥,雖然殘暴,但隻是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作威作福。
燭龍輕歎一聲“萬年前天道從自身分化出那些聖人,名義上是幫助人類反抗你們的打壓,因為你們對人類的剝削、壓迫太過火。
可要我說,大欺小又怎麼了?弱肉強食原本就是自然界的基本法則,就連天道也無法指責你們什麼,這就是個借口罷了。
可惜啊,可惜,就差一步,千不該、萬不該,你們最不該做的就是去觀星象、推演星圖,試圖去了解這個世界的本質,這才是巫滅亡的根本原因。”
燭龍伸開的手掌猛的握緊,那顆藍色星球也隨之消失。
而他沒再去看海神,而是轉過身來麵對我“你去吧,帶上那兩個小娃娃,讓黑狸送你們回興安嶺過年,現在出發趕上吃年夜飯還來得及。”
“嗯?話剛說到一半兒您就要趕我走了?”
燭龍突如其來的一句好懸沒給我腰閃了“再說您不跟我們一起回去?”
“嗯,我多留一會兒,等這邊事情結束還要回冥府,明天一早十殿閻王就要派人來我這裡拜年,我得趕回去接待他們。”
之後燭龍又對著黑狸囑咐“把顧言他們安全送到家,順便給段天帶話,就說我吩咐的,讓他最近一段時間哪兒也彆去,等過完初五我會去興安嶺找他。”
“明白。”
一直趴在我肩膀上的黑狸直接蹦了下來“顧言,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