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天波門旁楊府,大白天大門緊閉,府內孟金榜和楊六郎帶著二百金花衛已經是全副武裝,戒備森嚴。
天波樓外,佘太君身穿一品誥命,手持龍頭拐杖,坐在馬車裡,旁邊是王蘭英和十餘金花衛騎馬相隨,這一行人過禦街朝相國寺而去。而京城底下暗流湧動,有心人都在看著這一行人的動向。
一柱香後,佘太君一行來到相國寺山門外,抬頭看去,一個四柱三間式牌坊,山門高聳,鐘樓森立,經閣巍峨。眾人走到寺門前,早有相國寺知客僧等在那裡。
王蘭英迎向知客僧,抱拳行禮道“還請法師通稟一聲,楊府佘太君求見通慧禪師,有要事相商”
那知客僧有些猶豫,合十道“女施主,方丈正在與回鶻來的法師談禪說法,恐無暇與太君夫人會麵”
這時佘太君走來,臉色嚴肅,朝著知客僧道“你且去稟報就是,老身有要事”,知客僧聞言,隻好道“如此請太君夫人稍候,小僧這就去稟報於方丈”
眾人隨佘太君肅立於寺外,靜靜等候。片刻之後,知客僧小跑出來,合掌問訊道“太君夫人,小僧失禮,方丈有請!因禪師正與回鶻法師說法,無法親自來迎,望恕罪!”
“罷了!你速速引路”佘太君擺擺手,就回頭朝金花衛道“你們且在寺外尋處地方,等候我們”
知客僧不敢多說,隻是低頭在前引路,佘太君帶著王蘭英跟在後麵。三人穿過大殿,直往方丈禪院去。
幾人來到方丈禪院外,隻見院門大開,禪院中檀香嫋嫋,一名小沙彌伺候茶湯,兩名僧人相對而坐,左邊一人,年逾六十,身披禦賜紫緋袈裟,正是那讚寧大和尚,禦賜法號【通慧禪師】。右邊一人體型健碩,高鼻梁、深眼窩,應該就是那回鶻僧人。
這時就聽到那回鶻僧人操著一口流利的中原官話,問道“貧僧對佛法三藏十二分教,已略有所知,但對於南方禪宗所謂【直指人心,見性成佛】的道理始終不能了解,懇請禪師為俺指點!”
讚寧禪師微微一笑,說道“昔日有藥山禪師問石頭希遷禪師同樣的問題,你可知他是如何回答”
“還請禪師指點”
“肯定的不對,否定的也不對,肯定的否定,否定的肯定也不對,這個時候,該怎麼辦?”
那回鶻僧人想了一會,抬頭看著讚寧,坦然搖頭道“不知!”
佘太君在外麵看到,搖了搖頭,低聲跟旁邊的王蘭英道“看到沒有,這就是禪宗的修行方式”
“娘,他們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王蘭英茫然看著佘太君道。
“嗬嗬,禪宗的和尚都這樣,非要把簡單的事情說的雲山霧罩,越讓人聽不懂越好”佘太君撇了撇嘴
雖說兩人低聲說話,但是在這方丈禪院內外,幽深靜謐,但凡耳朵不聾,應該都能聽到。旁邊的知客僧抬手想阻攔,但是怕打擾裡麵的問法,遲疑間又放下手來。
讚寧禪師則是笑著看了一眼佘太君和王蘭英,嘴裡接著說道“藥山禪師雖然若有所思,但未能領悟,故石頭希遷禪師讓他去問六祖之再傳弟子,馬祖道一”
回鶻僧人聽得入神,嘴裡不禁問道“馬祖又是如何說?”
“我有時叫他揚眉瞬目,有時又不叫他揚眉瞬目;有時揚眉瞬目是他,有時又不是他。你究竟怎樣去了解他呢?”
回鶻僧人一臉若有所思,低著頭,嘴裡念叨著。這時讚寧站起身來,走出禪院朝佘太君合掌問訊“老僧讚寧,有失遠迎,望太君夫人恕罪!”
佘太君朝讚寧點了點龍頭拐杖,回禮道“老身冒昧前來,實不敢當禪師大禮。卻是有事需要禪師相助”
“請太君入座”讚寧合十道。旁邊小沙彌搬來一把禪椅,又端來一張小幾,奉上茶湯。佘太君見狀,告罪一聲,便端坐於禪椅上。
這時那回鶻僧人頹然抬頭道“禪師,小僧還是無法領悟,難道真是我悟性不夠,與真經失之交臂?”
讚寧卻看向佘太君道“太君何解?”
佘太君心裡一陣膩煩,這穿越前後都沒有讀過佛經,哪裡知道啥意思,更何況這還是禪宗,總是聽說就這禪宗最是喜歡頓悟,來個拷問內心。“咦。。。”想著想著,佘太君忽然反應過來,反正大家都在說聽不懂的話,那她也來幾句糊弄看看,女人嘛,說錯了不含糊。
“老身平生不讀佛經,更不懂佛性,既然大和尚詢問,老身就胡言亂語幾句”
“禪師之言,在悟不在求,念經修佛,在求;明心見性,在悟。故此中境界,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讚寧合掌做拈花般微笑,說道“太君果然有佛性,有慧根!”。
王蘭英在禪院外聽著說話,看著佘太君,滿眼的崇拜。回鶻僧人這才正眼看向佘太君,站起身來,合掌問訊,說道“貧僧法淵,見過太君夫人”。
佘太君提起龍頭拐杖輕點,眉頭微皺,問道“你是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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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淵一愣,直起身來,先是點點頭,又搖搖頭道“貧僧回鶻人,但如今已歸屬遼朝”
佘太君點點頭,看向讚寧道“大和尚,可否借一步說話?”
不等讚寧說話,法淵就站起身來合十道“禪師,小僧今日有所得,正想回去參悟,就此告退”說完就扭身離去。
讚寧則是朝那小沙彌揮了揮手,那小沙彌便扭身離去,並且把禪院門關上,與王蘭英守候在禪院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