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蘇槐從第二圈“怒”之陣走到第三圈時,他發現那些百相仙朝本土的試煉者終於有一小部分突破了第一圈的陣法,踏入第二圈。
倒是李思道,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再看楚思雨。
好家夥,這小妞居然不聲不響地直接越過“哀”之陣與“樂”之陣,跑到了第五圈的“悲”之陣中。
這速度......蘇槐覺得自己有些被打擊到了。
但轉念一想,楚小妞確實很少被情緒裹挾,每天都活的開開心心的,即便是小時候的那些哀傷遭遇,也在當初藥王仙朝派人來仙域抓她時通過與蘇槐哭訴,不再壓抑在心裡,從而釋然了許多。
她的心非常乾淨,甚至可能比李思道還要乾淨,人生經曆也相對簡單,與蘇槐這種一顆心臟長著九千萬個心眼子的老陰逼截然不同。
話是這麼說。
但是任誰在這種時候被自己口口聲聲說要保護的人超過還是有點不服的啊!
於是蘇槐自然而然地加快了腳步。
哀之陣,引導而出的是人內心最哀傷的情緒。
人們常說悲哀悲哀,悲與哀大差不差,但其實在情緒之中也有著不同的表現與細分,。
若要具體來說,蘇槐私以為哀之一字,更加傾向於壓抑在心裡的難過,屬於不斷疊加的小刀割肉。而悲之一字則更加傾向於情緒宣泄,比如突聞噩耗悲傷大哭那種,更加直接激烈。
蘇槐回憶前塵往事,沒想到有什麼值得他哀傷的事。
直到他發現周遭的場景變成了仙域黑鐵城的蘇家大院。
看到蘇正衡抱著兩三歲的蘇棱坐在蘇家主殿裡開族會,滿麵紅光。而另一邊冷冷清清的小院裡,年僅四歲的自己趴在牆角裡翻動磚頭。
以上帝視角看著這一切的蘇槐垂下眸子,看不出什麼情緒。
蘇槐這種情況,其實算不上傳統意義上的穿越。
反倒更像是帶著記憶投胎到了這個世界。
而小說話本裡,大多數這種形式的穿越者在娘胎裡就能覺醒記憶,一出生就是能開口說話,甚至煮酒論英雄的神童。
但蘇槐不同,不知道是不是受到這個世界的規則保護,他與一般的稚童一樣,有著新生兒的迷蒙“保護期”。
在四歲之前,他的靈魂與記憶很是模糊,就像是被封印了一樣,與尋常嬰兒並無太大不同,最多就是表現更加靈動一些。
直到四歲,到了人類啟智的階段,他的記憶才慢慢複蘇。
這也就導致他心裡對於早已逝去的生母並無太多印像,隻是恍惚之間能記起,在記憶深處有一個很溫柔很溫柔的身影。
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世,啟智之後,他其實潛意識裡也渴望過蘇正衡的父愛。
畢竟這種東西他從未擁有過,越缺,便越在意。
可蘇正衡從未回應過他。
再加上啟智之後,他發現這穿越跟書上寫的完全不一樣,他這個本應作為“世界寵兒”的存在既沒有足以支撐他大放異彩的天賦,也沒有顯赫到能忽略實力的家世,彆說傳說中逆天的係統了,他甚至連戒指老爺爺一類的金手指都沒有......
他就是個平凡到極致的普通人,要不是恰好有著蘇家大少的身份在,指不定在這方光怪陸離的世界裡連活到成年都是問題。
這大概就是蘇槐在這個世界苟活九世,最哀傷的事了
這樣一想,確實挺哀傷的。
在地球上好歹隻是精神上的孤獨。
作為九九六的踐行者,這種孤獨幾乎遍布在大部分年輕人的心裡,大家都愛聽網抑雲,都習慣把時間投入在各種各樣的遊戲與短視頻裡,尋求那麼一絲來自人間煙火,又或者各種細腰大長腿的慰藉。
但來了這裡,依舊舉目無親,還多了一種域外邪魔潛伏在彆人世界,被整個世界排斥的,物種上,人格上的孤獨。
就像是沉入深海的溺水者,發不出聲音,也無法掙紮。
幸好整個蘇府,人渣隻有蘇正衡一個。
府裡的下人與侍從都沒有看不起蘇槐的意思,反而一口一個大少爺,叫的很是嫻熟,隻不過自己十多歲時因為老想著跟蘇正衡作對,所以在府裡有著混世小魔王的稱號。
嗯,像是年老一些的都知道緣由,倒是年輕點的......特彆是女仆,懾於蘇槐的惡名,對他這種紈絝子弟有著潛意識的畏懼。
總的來說,蘇槐的童年還真算不上有多慘。
畢竟接觸的大多數都是好人。
就連蘇棱的母親,自己名義上的那位小媽都並不是一個刻薄惡毒的女人,蘇槐還記得自己小時候曾經有幾次收到過來自這位小媽的禮物。
雖然都是一些日用的小東西,類似於她親手做的圍巾,衣物,又或者彆的物件,蘇棱能收到的東西,偶爾也會有他的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