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古榕樹下。
金隊長低垂著頭,小聲向村長敘述著剛剛發生的一切。
村長抬頭望著眼前那株灰褐色的榕樹,眼底流露著一種深切的悲傷。
“不必再拘泥於逝去者的悲苦。”
“元崇哥哥,南叔的死亡錯不在你,隻是……榕祖已經枯死四十餘年,它也庇護了我們四十餘年,如今,遺留的力量也趨近消散了……”
“邊緣地帶的防護已經消退,力量收縮,才讓外來的鬼物進入村子的領地,導致村民遇害……”
“這是警醒。”
“我們……該搬家了……”
金隊長張了張嘴,他緊握著手中的短矛,黑色的雨水自臉龐滑落,臉上的神情由悲傷轉為痛苦,再變成深深的無力。
“隻是想活著,就那麼困難麼……”
曹佳雪轉過身來,伸出細弱柔嫩的雙手,輕撫著金元崇略顯粗糙的臉龐。
“是啊……”
“隻是活著,就已經很難了。”
“但我們沒地選。”
“先輩將村民托付給我們的父輩,父輩臨終前又將他們托付於你我,從最初的部族到如今的榕下,這是我們的責任……”
“先不要將遷徙的事情告知所有村民,他們有無知的權力,沒有必要過早與我們共同陷入恐慌。”
“讓守衛隊準備一下,最多一個月,就要動身前往下一處安全的地域。”
金元崇咬著牙,不敢與曹佳雪對視。
人族的整體實力,在神域的無數種族之中並不算弱小,但經曆了荒古時期的戰亂,失去了高居神座的統領者,早就變成了一盤散沙。
各大仙朝割據一方,心裡想著的隻有自己的宗族勢力,哪還顧得上他們這些散落在神域各地,苦苦掙紮的遺民
類似榕下村這種依靠偏門方法在荒野掙紮的村落並不算少。
但大部分都是得過且過。
誰也不知道明天跟意外哪個會先降臨。
“那個外來者……能在夜裡追上冥虎並在短時間內將其擊殺,他的實力起碼不會比我弱。”
“這次遷徙,能不能請他幫忙”
聽了金隊長的話,曹佳雪微微頷首。
“如果他願意的話,那再好不過。”
“但,他憑什麼幫我們”
“我要你院裡那棵橘子樹。”
蘇槐從陰影中顯出身形。
他微微一笑,對著金元崇招了招手。
蘇槐從來沒想過玩什麼扮豬吃虎,隻要有必要,再加上不會破壞自己計劃的前提下,他從不掩飾自己的實力。
按小蛇所說,暴露帝境實力,可能會引起這片地域的領主注意,受到驅逐,甚至追殺。
但若隻是表現出九階尊者境的實力,卻是完全沒問題的。
尊者境……若是小心一些,在白天已經足夠行走荒野。
榕樹下的二人對於突然出現的蘇槐並沒有表現出什麼明顯的戒備。
曹佳雪對他笑了笑。
“若是蘇先生能把那棵樹帶走,我自然不會有什麼意見。”
蘇槐搓了搓手:“這可是你說的。”
金元崇看著蘇槐,抿了抿嘴。
“我與村長剛剛的對話……”
“不好意思啊,你倆聲音不小,我一不小心全都聽見了。”
“哦,我還看見她摸你臉來著。”
金元崇撇過頭去,不讓蘇槐發現他窘迫的臉色。
曹佳雪倒是不在意蘇槐的調侃,站在月光下,露出一抹溫婉的微笑。
“我代表榕下村所有村民,感謝蘇先生的熱心幫助。”
“時候不早了,明日我備好早宴,再請先生移步小院一敘,可好”
“都行。”
曹佳雪點了點頭,看向金元崇。
“金隊長,那就麻煩你先帶蘇先生回去休息吧。”
“是!”
金隊長向蘇槐示意,然後領著他走向不遠處的院子。
他取出一塊空白木牌,刻上蘇槐的名字,然後再跟刻著自己名字的木牌一同掛在門上,但是卻並沒有關上院門。
蘇槐坐在院子裡,透過開著的大門看向榕樹下站著的曹佳雪。
她閉著眼睛,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在蘇槐的視線中,曹佳雪身上湧出無數條灰綠色的絲線,與那株枯死的古樹相互連通,似乎在進行著什麼特殊的儀式。
他感覺到原本籠罩著村落的一層氣息往裡收縮了一大圈。
“這就是圖騰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