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一聲箭入骨血的悶響,淩華霜伸出的右手頓時成了一個肉靶子,利箭貫徹了她的手心,箭杆硬生生穿過去一半,前半截箭頭頓時浸染成奪目的鮮紅色。手心、手背上都紮出洞,汩汩鮮血順著‘洞口’往下滴滴答答地墜落。
饒是燕容玨反應機敏,迅速偏過頭,她的額上、發絲上還是濺到了幾滴血。
“啊——”淩華霜扯破喉嚨,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她五十多歲的人獨有的醇厚的嗓音發出如此這般淒切的叫喊,著實讓人心中不由得添了幾分憐憫。
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料想到這個意外的變故。
唯有燕容玨心中悄然浮上一種預感,驚詫之餘更多的是意料不到的驚喜,她連忙回頭望向利箭飛來的那片樹林,有些焦急的目光搜尋著那個人的身影。
果不其然,餘修的身影很快出現在林中。
他踏馬而來,身背箭囊,手握長弓,他的腰側還佩戴著一副尚方寶劍。他此時麵容冷峻,眼中像是蒙上一層冰霧,薄唇緊抿。他的額兩側垂下了兩綹頭發,隨著騎馬的頻率而小幅度擺動。
若不是他此時身上還穿著上午所穿的玄青色常服,在場的所有人都會以為他是剛從沙場踏血歸來的將軍。
待臨近小路時,他飛身一躍,足尖往馬背上輕輕一點,便騰空而起,雙手張開保持身體平衡,朝燕容玨這邊飛來。
快落地時,右手利落地從腰間抽出寶劍,雪刃寒光脫鞘而出,朝按壓著燕容玨的那兩人破空劈去。
那兩人此時才從剛剛的意外中回過神來,連忙側身躲閃,同時右手忙裡偷空地去抽腰間的刀。
餘修哪裡允許他們有反攻的機會,劍柄一轉,劍鋒迅疾地便往他們腰間橫刮而去。利刃的寒光晃眼,眾人還未來得及眨眼,餘修的劍鋒早就割下了一人腰間墜著的長刀,連帶著劃破那人腿上的衣物,一條殷紅的血線隨即拉了出來。
另一人躲閃及時,堪堪避開劍鋒襲來的方向,慌亂之中卻閃了腰,往一側滾了出去,半天都爬不起來。
餘修迅速來到燕容玨身後,為她解開了手上的束縛。
燕容玨側頭望著他冷肅的麵龐,仿佛本因回暖而融化的淙淙溪流因一場大雪又凝成了冰,隻有額頭上出了一層薄汗。
他定是趕著過來的。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你為何一個人來?你不知道有危險嗎?”燕容玨問他道。
餘修與燕容玨對視了一眼,冷峻的神色消退了幾分,隻是沉聲道“知道,但我不想你一個人麵對危險。”
“啊——李修!”淩華霜忍過一陣劇痛,臉上青筋浮現,咬著牙對餘修道,“我自問沒有招惹過你,甚至還對你以禮相待,你為何這麼對我?!”
“你傷害了她,我不允許。”餘修簡短而有力地回答。
淩華霜一怔,麵上又帶著幾分困惑,問餘修“你不是墨國人嗎?她又來自江南梁氏。你們為何會有交集?還是說,你們因什麼共同利益而勾結在一起?”
雖然她說的“利益勾結”有幾分道理,可餘修聽了這個說法還是蹙了蹙眉頭,隻道“並非利益勾結,而是出自本心。”
“我們關係如何何須告訴你?”燕容玨反問道,“你一個讀書人,現在滿眼中隻剩下利益,淩華霜啊淩華霜,你究竟想圖什麼?”
“我想圖什麼?你問我想圖什麼?哈哈哈。我當初被先帝無緣無故扣了個罪名就發配邊疆,我一個人鎮守邊疆十五年,我就不該為自己籌劃籌劃嗎?哈哈哈——”淩華霜笑得有些癲狂,眼角甚至沁出眼淚,渾然不顧右手上還穿刺著一根箭,傷口處還不停地滴著血。
她笑停了,眼中有些猩紅,發狠地說道“既然來了,那就給我全部拿下!”
聽她一聲令下,剛剛早已摩拳擦掌,握緊大刀的手下紛紛一躍而起,朝兩人提刀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