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清玦發現,除竹昔之外,他提起燕容玨時還是有些不自然。
老嬤嬤心領神會,連連應下“您放心,準夫人的飲食包在老奴身上就好。嘖嘖,能讓丞相您親自下廚的,定然不是普通的女娘呀。”
餘清玦點頭,回身把蒸籠打開,霧氣繚繞中,用抹布墊著手端出一碗桂圓蜜棗燉木瓜、粳米粥、蟹粉獅子頭和枸杞蒸蛋。老嬤嬤將食材放下燜煮一會兒後,才揭開鍋蓋,鏟出一碗板栗烏雞湯,又從另一鍋中舀出豬肝西紅柿濃湯。
將這些菜盛好放在食盤中後,餘清玦又道“琅嬤嬤,您再把火燒旺些,我再做一道醋魚。”
“好嘞。”
餘清玦回想著之前看過的《江南菜譜》上的西湖醋魚,弄好調料之後就從水桶中取出一條活蹦亂跳的魚,敲暈去鰓刮鱗後用刀開始宰割。
這時一陣輕風吹進廚房,電光火石間一個人影迅速躥到餘清玦身旁。
餘清玦感受到氣息後立即旋身,意料之外地看著來人,下意識地往前移了一步。
“心兒,”餘清玦眸中有星辰劃過,“你怎知我在廚房?怎不多睡一會兒?看來你的輕功又進益了。”
“心有靈犀唄。輕功嘛,隻要我想見你,自然就快了。”
嘖嘖,我當然知道今天我剛來,以你的性子定不會獨留我一人吃午飯。
燕容玨望見他身上還掛著圍裙,右手還舉著一把染血的菜刀,臉頰上甚至掛了幾滴血。砧板上是被大卸八塊的魚。
“噗嗤——”
燕容玨笑吟吟地環抱著手臂,揶揄道,“餘大帥今日換戰場啦?你可聽過古人雲:‘君子遠庖廚’?”
說完燕容玨才留意到廚房內還有一人,連忙修整了神色,禮貌地對老嬤嬤頷首示意。
誰知老嬤嬤卻對燕容玨豎起了大拇指,道“天仙似的姑娘,言行也與眾不同。怪不得能讓丞相親自洗手做羹湯呢。”
“咳咳”燕容玨清了清嗓子,也不知這老婆子是誇還是貶。
“多謝嬤嬤誇獎”燕容玨勾唇道,望著餘清玦意味深長,
“你們丞相呐,也不是第一次洗手作羹湯了,他的清湯麵味道可是天下第一絕,讓我念叨了許久呢。不知你們有沒有吃過?”
嬤嬤連忙搖搖頭,她們做下人的誰有福氣吃丞相親自煮的麵啊。再說,天下第一絕的麵她也不知道究竟長什麼樣。
餘清玦臉上有些掛不住了,無奈地瞥了一眼燕容玨“心兒”回頭示意琅嬤嬤出去。
老嬤嬤出去時內心尚在念叨這年頭,一碗麵都有排行榜了嗎?天下第一絕這名頭莫不是丞相標出來的?嘖嘖,果然,丞相也是與眾不同呐。
兩人真是般配。
“心兒,一碗清湯麵何須拿出來說?不過是最簡單的廚藝了。”餘清玦輕歎口氣。
他有時真是駕馭不了燕容玨這語出驚人的性子,不過,無傷大雅,他倒是歡喜。
“最簡單的?”燕容玨神情微滯,她壓根不懂廚藝,隻能看出用不用心。
“我不管,在我眼裡就是天下第一絕。”燕容玨上前勾住了餘清玦的脖子,望著他,雙眸燦爛,道,“今日還請餘大廚再為我做一份,可以嗎?”
“好,當然沒問題。”餘清玦刻意保持著讓手上、圍裙上的血跡不要蹭到燕容玨。
“好。”燕容玨放開了他,迅速掏出手帕為他擦拭了臉上的血跡,就在一旁觀摩著餘清玦做。
餘清玦下麵條後,就嫻熟地操刀切蔥花,一邊對燕容玨道
“清湯麵的手藝還是我母親傳給我的。兒時有段時間我和母親在一個官爺家後廚打雜,那時候我學會了很多菜,但每天最高興的,還是在忙碌了一天後,母親把一碗香噴噴的麵遞到我麵前,對我說‘修兒,快吃吧’。”
餘清玦說到懇切處,忽覺腰間一沉,低頭一看,腰間竟掛了一物,是一個雙麵繡的平安符。
隻是針腳很粗糙,許多線頭都埋不好,上麵的“平”“安”二字也傾斜著。
“這是?”餘清玦愣然片刻,抬眼疑惑地望著燕容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