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秦琴明湛!
秦琴笑眯眯地賣關子“彆急。彆急。接下來,就是見證奇跡的時刻了——”
迅速地抄起手邊準備好的醬油,沿著煲仔邊緣繞著圈圈快速倒入。伴隨著“刺啦”的響聲,調和過的醬油迅速沿著煲仔蓋子流入,發黃的泡沫快速消散殆儘的同時,蒸發出陣陣濃香風味。直到這時,秦琴方才掀起蓋子,手腕一抖,蔥花如天女散花般均勻落到飯麵上。
“好!”黎荊氏不爭氣的眼淚都要從嘴角流出來了。
肉汁甘甜充盈,每一口米飯都充滿了米脂香氣。而更妙的,是那嘎巴酥脆,鹹滋滋、香噴噴的鍋巴,大家嘎吱嘎吱吃得歡,幾乎是搶著吃完的。
晚飯,索性也就在花園一角的亭子裡,點了蠟燭,來一個秉燭夜宴了。等上菜的功夫,黎荊氏饜足地舔了舔嘴唇,拍拍肚子,“哎呀,這個飯真好吃。我不喜歡吃米食的,也覺得好吃。可惜就是太費時費力了,也費火。偶爾吃一次就好,誰家有那個閒工夫老吃這個。”
秦琴笑道“正經做這個煲仔飯,也不會像我這樣的。特意生爐子,隻洗一煲米,煮出來幾個人分。自然不劃算——可是啊,換個法子來想。如果換了那種南方的四眼老虎灶,彆的幾個灶眼忙著炒大鍋菜、熬大鍋湯,終日忙個不休的出熱廚的。旁邊挖開那麼三四個小灶眼子,用炭火餘燼來煮上這兩三煲煲仔飯,是不是就又方便又能開葷?”
黎荊氏閉上眼睛,用力想象,最後放棄“我想不出來。你們南方人的日子,就是過得要精致一些。要換了我,最精致便宜的法子,是用大鍋煮一口羊,除了一點點鹽,彆的什麼也不放。旁邊一個鐵鐺,烙上擱了蓬草灰的餅子。吃餅啃羊肉,最後來一碗肉湯,半點兒不浪費,舒坦!”
定安侯夫人倒是很向往“秦琴說的法子倒是會當家的。我家裡也吃米飯,也可以這麼試試。不過,這煲仔飯裡,又是肉又是臘腸,得中等人家,才好吃這麼多的葷腥吧?”
馮曉曾經深入過瓊州,知道百姓疾苦,所以定安侯夫人知曉民間百態,也不奇怪。秦琴說道“煲仔飯算是豐儉由人的吃食。煮好了的飯上麵,可以放雞鴨魚肉,也可以放鹹菜蘿卜。”
“最最儉省的,連醬油也省了,放一小撮鹽下去拌拌,滋味也是極好的。關鍵是吃一口熱乎乾淨的……南方天氣熱,不比北方的食物能夠儲存很久。煮得了的白粥也好,米飯也好,露天擱過夜,就發酸臭餿了。我們那邊,每年總會因拉痢死好些人。吃熱食能夠不怎麼鬨肚子。”
“不過……確實得中等人家,才能吃上這個煲仔飯,因為中等人家,才舍得這麼吃大米。底下的人隻好吃糙米,糙米煮不了這個飯。”
輕描淡寫幾句話,道儘了老百姓討生活的辛酸。
時夫人歎道“難怪總說,興亡百姓皆辛苦。”
定安侯夫人也道“我要不是曉兒那年當差,到民間走了一趟,也不知道這許多。所以這幾年來,甭管多艱難都好,多亂都好,我都堅持沒有撤城南和城北的粥棚。”
時夫人道“你得貼不少銀子和糧米進去吧?”
定安侯夫人雙手合十,垂眉道”阿彌陀佛,還行。一年總不過千把兩千銀子,不俱哪個進項,都能省下來了。”
時夫人道“既然如此,那日後也算我一份。從我體己錢裡出。”
定安侯夫人一口答應“行啊。”
兩個人就這麼愉快地定下來了。黎荊氏沒有參與,她家孩子多,兵部又油水少,要不是有秦琴帶起來的幾個鋪子生意幫襯著,日子過得就很難——哪怕是現在,也不過是中等偏上一點罷了。隻是黎荊氏心胸開闊,從不因此而自卑,也很坦然接受現狀,覺得困難不過是暫時的,用她自己的話來說,就是“日後等我家幾個孩兒長大了,總有一兩個有出息的吧。到時候我就兒孫滿堂,享不儘的福氣了!”
那份開朗,倒是叫人羨慕得很。
……
也不知道蒙瑜用了什麼法子,半個月之後的下聘禮,排場不說壓倒了蒙迅下聘,也跟那日不相上下。
這一次,十裡紅妝,如一條紅毯般遮天蔽日,從皇宮到了蘇家大門,富貴耀眼,逼得人睜不開眼睛來。蘇雲錦被無數人簇擁在中間,出儘了風頭。
蘇家為了迎接這潑天的富貴,在屋子裡,擺了宴席。這宴席窮奢極恀中,又透著低調奢華。三十二道合歡宴,道道精致。
單就一味“金玉滿堂”來說,就以蓮藕雕成小碗,裹粉酥炸成金黃,裡麵填入僅兩口的白嫩豆腐腦——待入口順滑而下之後,極清甜的豆香裡,帶出一絲葷香,有那識貨的老饕才恍然大悟,“這哪兒是什麼豆腐腦啊!這是鯽魚腦挑走了血筋打散後,拌了鴿子蛋清,最後浸泡進豆漿裡浸入了豆香味做成的假豆腐!”
這還隻是其中一道最不起眼的菜!
管中窺豹,可見一斑!
有幸赴宴的官員們,出來之後,不免竊竊私語,咬起了耳朵。
——“蘇家還是家底子厚。前陣子才出血了二百萬白銀呢,現在嫁女兒又是大排場。平日那般兩袖清風的模樣,真的就是重陽節的螃蟹,肉全藏殼裡啊。”
——“噓,黎大人,說話彆忒耿直。藏心裡去。要叫彆的人聽見了,不得了。”
——“我就一粗人。不過,李大人也這麼覺得吧?”
——“黎大人話糙理不糙。我倒是想要說句公道話,蘇家到蘇首輔這一代,也已經第四代了。蘇首輔不好吃喝玩樂罷了,他爹還在的時候,可是出了名的精致。幾代人的積累,總是很可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