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寧就這樣成為宋家的一份子。
生產隊上工,很重的活她乾不了,就跟宋茹他們一起,背著柳條筐去地裡拔草,拔的草送去飼養隊,交給人家換工分,每天從早乾到晚,最多掙五個工分。
沈寧從來沒有乾過這樣的活,很累,她很努力的適應著,她的努力,宋馳看在眼裡,宋家的人看在眼裡,甚至大隊裡麵的人都看在眼裡。
玉米已經長到了膝蓋以上,生產隊就組織人去地裡鋤草。
一個大娘對李寧和說“我是真沒有想到你們家二兒媳婦這麼能乾,這都幾天了,一天沒落的去地裡拔草。”
李寧和也心疼,沈寧白嫩的手心磨出水泡,晚上回家李寧和把針燒紅了給她挑破,小姑娘疼的臉都白了,咬著嘴唇一聲不吭,敷上藥粉之後第二天用紗布把手纏一纏,繼續去地裡拔草。
“就是啊,你們家這兒媳婦一點都不嬌氣。”
對於村裡大娘嬸子們給予沈寧的讚譽,李寧和沒有自謙,照單全收,這是姑娘應該得的。
晚上宋馳又給沈寧提了熱水泡腳。
沈寧撐著胳膊坐在炕沿上,疲憊的說“我現在腳不累,就是覺得手疼,水泡破了真疼,火辣辣的。”
宋馳就說“我找七叔要了些藥粉,你把手用鹽水泡一泡,我給你上點藥粉。”
沈寧問宋馳“你剛從學校回來下地乾活也像我這樣嗎?”
宋馳想了想原身假期回家都要跟著去地裡乾活,說“我們假期在家裡都要去地裡乾活,乾兩天順過勁來就好,等你適應過來就好了。”
沈寧悵然“古人動不動的就歸隱田園,還說什麼開荒南野際,守拙歸園田,也不知道他們乾活是不是跟我一樣這樣狼狽。”
宋馳想到自己認識的那些因為不得誌而離開廟堂遠走江湖的名士,說是歸隱田園,哪個不是帶著一堆的奴仆,還得挑一個風景好的地方?都不用自己乾活,哪裡會覺得累呢?
沈寧又問宋馳“宋馳,你每天要乾那麼累的活,你怎麼看起來就不累呢?”
宋馳是因為修煉了他們宋家的心法,這宋家的心法不知道傳了多少輩人,就是一套呼吸吐納之法,平時練一練,能夠很快的緩解疲勞。
沈寧其實也不是要讓宋馳一定要回答她的問題,剛才問題說完了之後,沒等宋馳想好要怎麼回答呢,就聽到她又說“也不知道我爸爸現在到什麼地方了。”
沈培之臨走的時候跟宋馳說,等他到了地方,就給宋馳寄信過來,算算時間,已經有半個月了,宋馳也開始有些擔心。
兩個人確實不知道,沈培之被人帶著坐了兩天兩夜的火車到了大西北。
家鄉草木蔥蘢,西北卻是遍地黃沙,沈培之坐的是悶罐火車,車廂門一打開,耀眼的陽光刺得他眼角流下淚。
沈培之被人扶著跳下高高的車廂,後麵有人把他的行李遞下來,等到人都下來,一個穿著軍裝拿著一本花名冊,挨個點了名,就帶著這一行三十多個人去了火車站外麵的廣場。
兩輛卡車,拉著這些人走向不知的未來。
沈寧跟宋馳在沈培之離開一個半月之後,七夕節的時候,收到了從大西北寄過來的一封信。
沈培之說了他的現狀,每天要去地裡乾活,晚上要參加學習,雖然累一些,人卻是很充實。
沈寧看的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沈培之的信寫的很平常,沒有說他過的有多苦,可是沈寧卻是能夠從字裡行間想象到,已經五十多歲的人是如何在那麼艱苦的環境裡麵辛苦勞作,沈培之啊,教了幾十年書的人,從來沒有拿過鋤頭,怎麼能受得了那麼辛苦的勞動呢?
宋馳看著信,想要掙錢的欲望更加強烈,如果手裡有足夠的錢,就能去買一些沈老師能夠用的上的東西寄過去,可是現在,束手無策,徒呼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