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馳帶著隨文良找工友借的十幾張工業券,又背著隨文良幫著買的幾塊瑕疵布,大搖大擺的從保衛科門口經過。
李科長盯著送宋馳到大門口的隨文良,眸底深沉,隨文良等宋馳走遠了,對著李科長揮了揮手“領導,多謝啊,走了!”
旁邊一個李科長的心腹鄙夷的說“什麼東西,仗著家裡有人在廠裡啥都不乾,每個月還能領那麼多的工資。”
李科長瞪了這個小夥子一眼,小夥子看了看旁邊的傳達室,縮了縮脖子。
宋馳從紡織廠出來之後,照例是去供銷社走一趟,有些時候,能碰到一些處理的東西,不要票,價格還低,隻是不會經常遇到,有些好東西,供銷社內部自己就能消化了,直接不會往外麵賣。
宋馳這次想要買一口炒菜的鍋,空間裡麵的廚房隻有一口大鍋,他跟沈寧有時候用那一口大鍋又是做飯又是炒菜,比較麻煩,這樣再買一口專門用來炒菜的鍋,做飯的時候就能提高效率。
對,就是提高效率,這是沈寧的原話,宋馳就趁著還不是很忙,來找隨文良借工業券買鍋。
鍋放在院子裡,售貨員檢查了宋馳的工業券還有錢之後,就帶著去後院的院子裡挑鍋,宋馳就在那個院子的角落裡,看到了各種型號的鐵鍋,從最大號的,一直到最小號的,一個把手的,還有兩個耳朵的,讓宋馳開了眼界。
宋馳挑了一個合適的,看到角落裡堆著幾個看起來有些老舊的帶著蓋的砂鍋,就問售貨員“同誌,這些砂鍋賣不賣啊?”
砂鍋買的人很少,這些已經放這裡很長時間了,供銷社的領導就想著不收工業券,隻收個成本錢給處理掉,售貨員聽宋馳問,趕緊說“這些砂鍋賣啊,放這裡時間比較長了,領導說不用工業券,低價處理。”
宋馳高興的挑了兩個,一個大些的,一個稍微小一些的,走過路過千萬不能錯過,做什麼先不用想,碰到不用票的,還這麼便宜,先買下來再說,東西買回去還有用不上的時候嗎?
那售貨員也很高興,眼看著庫存又下去兩個,月底盤庫存的時候領導也不會因為這幾個賣不出去的砂鍋給他們臉色看了。
看宋馳買了三個鍋,售貨員有心想要給他一點好處,就說“我們那邊剛來一批瑕疵解放鞋,你要不要?價格有些高。”
宋馳眼睛一亮,當然要啊,供銷社買東西,隻要是帶著瑕疵兩個字,就證明不要票,隻用錢,就算是價格稍微高一些,買著也劃算,錢好弄,票不好找。
鞋碼不全,而且大碼的基本沒有,隻有幾雙小碼的,宋馳就按照李寧和沈寧宋茹的碼數選了三雙,花了六塊錢。
心情高興,背著背簍一路往家走,路兩邊很多大隊正在平整土地,施肥,準備要春耕,再過些時候,就要準備夏收,一年一年的就這樣過去,宋馳有些時候回想過去的那些日子,感覺人這一生,很平淡,但是又因為是自己這樣的一輩子,卻又顯得不平凡。
回到家正好趕上要吃午飯,鍋放到空間裡,背簍裡麵之有布跟鞋子,大家看到這兩樣東西,自然是很高興,特彆是宋茹,看到那一雙適合她的腳碼的鞋子,開心的當時就換下腳上那一雙自己做的花布鞋。
“二哥,你怎麼知道我一直想要一雙這樣的鞋子呢?哎呀,這鞋子穿著真好看。”
這個年代,軍綠色的東西,不管是服裝還是鞋子,隻要穿在身上,那就是能讓人走在街上都增加很多的自信。
宋騏很羨慕,撅著嘴巴看著宋茹腳上的鞋子,宋馳一把把他抱起來“宋騏,供銷社沒有你穿的碼數,等以後你長大一些,能穿上供銷社那些鞋子了,我再給你買好不好?”
宋騏點頭,宋茹就說“這鞋子我穿的仔細,等我穿不上了就給你留著,等你能穿了你再穿好不好?”
宋騏眼睛一亮“姐姐,你不要給新青好不好?”
宋茹跟新笙差不多大,穿不上的衣服新笙也穿不上,一般是選還能穿的給新青。
宋茹點頭“好,我不給新青,我給你留著。”
沈寧一開始是不理解家裡大孩子的衣服仔細的穿,等穿不上了,就給下麵的弟弟妹妹穿,一件衣服,經常是老大穿了,老二再穿兩年,一直傳給下麵的小的,一直到實在是不能穿了,就用過漿糊一層一層的糊起來,納鞋底用。
後來,沈寧切身的感受到這個時代物資的匱乏之後,就能夠理解這個舉動了,都是窮鬨的。
午飯之後,宋馳跟沈寧回了他們自己的房裡,宋馳就把隨文良的話跟沈寧說了一遍,沈寧聽到說沈靜已經被送到勞改農場去勞動改造,稍微的鬆了一口氣,又想到沈老師在西北的勞改農場,擔憂的說“宋馳,你說,沈靜不會被送到沈老師那個農場去吧?”
宋馳一愣,就說“我這就給大哥寫信,讓大哥去打聽一下,萬一沈靜就著這事主動去沈老師所在的農場,沈老師就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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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寧就說“要不然你在信裡問問大哥,能不能給沈老師辦個保外就醫?”
宋馳一愣,他有些不明白這個保外就醫是什麼意思,等到沈寧解釋了一遍之後,宋馳沉吟良久,才說“我順嘴問一下,能辦最好,不能辦的話,咱們就得想彆的法子。”
信當天下午就被塞進了公社郵局門前的郵筒裡麵。
宋驍五天之後接到信,看了就明白是怎麼回事,第二天請了假去農場,正好遇到農場的主任。
主任看到宋驍,熱情的打招呼之後,說“這次從你們省又來了一批,其中有沈培之的女兒,我們為了照顧他們父女,專門給他們安排了相鄰的宿舍。”
這些來勞動改造的有些是兩口子一起來的,所以,宿舍沒有專門的分什麼男宿舍女宿舍,有些是兩三個人住一個宿舍,有些是一家人住一起。
宋驍心裡歎氣,還是要求跟沈培之見一麵。
沈培之昨天看到沈靜提著行李進了隔壁的宿舍,驚訝的不行,他怎麼都沒有想到,沈靜竟然也來了農場,聽住在一個宿舍的舍友說,這次過來的一批人是幾個省的勞改犯,隻是不知道沈靜這麼年輕的人,是犯了什麼錯誤。
是的,他們這些勞動改造的人,來這裡勞動改造,是因為他們犯了錯誤,很多是因為思想上犯了錯誤,就被送到這裡,通過辛苦的勞動進行思想上的改造。
沈靜甚至主動來沈培之的宿舍找他,沈培之沒有理會她,沈靜也不生氣,安靜的回了她自己的宿舍。
沈培之宿舍的人問他為什麼不理沈靜,沈培之當時就說,如果你來這裡,是拜自己的女兒所賜,你還想跟你的女兒說話嗎?
當時,宿舍裡另外兩個人沒有說話,他們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來到這裡,每個人的人生,都因為來到這個艱苦的地方而發生了巨大的轉變,現在,聽到沈培之說害他的人就是他的女兒,而且他的女兒也過來了,沈培之甚至都不知道要用一種什麼樣的感情麵對這個自己養大的女兒。
宋驍這會也有些無語,更是替沈培之擔心,沈靜雖然是被送到這裡勞動改造,可是怎麼看都像是沈靜故意為之,宋馳的信裡說了,沈靜一直在找沈家的什麼東西,也不知道沈老師是不是知道沈靜要找的是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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