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眼的姑奶奶在胡子背上聽見陳厚魁說的這些話,她可不愛聽了
“厚魁呀,你這話說得我就不愛聽。咋滴呢?
你說說你吧,真要想當好人,那得你自己親自去當,你不能光一張嘴叭叭叭地說得比誰都好聽,好像你是個啥好人似的。
可你明知道村子裡頭有危險,你咋自己不去救王二貴,非得鬨吵地讓這幾個孩子去救呢!
誰的命還不是命呢!
咋滴,王二貴跟你倆好,他的命就是命,人家這幾個孩子好心好意來救咱們了,啊他們的命就不是命,就可以拿去換王二貴的命了?
你這想法不對呀!
你說你這不是借花獻佛,慷他人之慨麼!
敢情不用你去冒危險了,好人還都讓你做了。
你這呀,不是我說你,你這忒讓人瞧不起!”
陳厚魁心裡頭正憋氣呢,一聽姑奶奶這麼說他,不樂意了,嚷嚷道
“如果這私塾不是咱們家辦的,人家王二貴要不是衝著我的麵子,過來給孩子們免費教書,那我肯定不管這閒事。
可問題是,這私塾是咱們家辦的呀,王二貴也是因為跟我關係好,才免費過來幫忙教書的。
你說說他能為了孩子們,冒著生命危險跑回去,那我這心裡能落忍麼。
我能不內疚麼?
我倒是也想跟去村子裡救二貴,可問題是,我沒槍,沒家夥什,過去想救也救不了哇。
但凡我現在有把槍,那我非得去救二貴不可!”
姑奶奶一聽樂了“小夥子們,給他一把槍,我看他能不能把王二貴給救出來。”
陳厚魁一聽姑奶奶當真了,他又蔫吧熄火了,支棱不起來了,支支吾吾地連連擺手
“可不行,可不行,給我槍也白扯,我不會用啊。”
姑奶奶也就是瞎了,不然非得給陳厚魁個大白眼不可。
大白眼給不了,倒是可以再給陳厚魁幾句
“要我說,咱們陳家這老祖宗的做法就不對勁兒。
我跟你說呀,陳家這免費私塾辦得不對。
就壓根不應該純免費。
你啥玩意都不要錢,全可著咱們陳家一家出費用,你要知道,白給的東西,沒人知道珍惜不說,反而都把咱們陳家的心意給糟踐了。
就你瞅那些孩子們,書啊本啊的,咱們陳家給他們,那得花多少錢呢。
可他們呢,有幾個珍惜著用的?
那家夥的,沒等用沒呢,就張開倆爪子硬要,也不嫌磕磣。
咱們陳家是該他們的,還是欠他們的?
咱們陳家老祖宗陳功,當年非得說啥牤牛嶺讓咱們家的祖墳給占了,占了這一方好風水,得補償這一方百姓。
屁!
好地方,那誰占了就是誰的,況且風水一說根本都是扯犢子。
風水那麼好,咋現在咱們陳家過的這熊樣呢?
要是真說是當年讓南蠻子把牤牛給煽了,風水破了,陳家才敗落的。
那其實也等於風水一破,咱們陳家跟這一方土地的因果就已經了了。
可你還執著於老祖宗當年立下的祖訓,辦那免費私塾,你是不是傻?
結果,你自己傻不算,還拉著你的好兄弟王二貴跟著一起傻。
你就說你們倆傻子,能辦出啥好私塾來。
這王二貴不管不顧家裡人,還欠欠地又自投羅網跑村子裡去看孩子了,真是閒得他。
這人呢,我告訴你,自來都是升米恩鬥米仇。
你給得太多了,那不是好事兒,反而那是結仇啊。
你看著吧,私塾那邊沒有小孩兒被鬼子禍害,也就罷了。
但凡有孩子被禍害了,等這陣日本鬼子走了,肯定有那村民得說,是因為咱們家辦這私塾,才帶累人家孩子喪命的。
再有,我估摸著,還得有村民瞧叫拉喊地罵,是咱們家秀秀給他們帶來的這場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