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眾人的對話,被陸映一字不落地聽了去。
沈行瀚注意到陸映,連忙拱手作揖:“太子殿下,大家都指認沈銀翎就是刺客。請您即刻頒布逮捕令,全城捉拿沈銀翎!”
他一邊說,一邊盯著陸映。
像是擔心陸映為了沈銀翎徇私,又像是在觀察他的細微神情。
陸映不躲不閃,同他直視:“此事孤自有分寸,無需你多言。”
另一邊。
陸嘉澤把沈銀翎帶回肅王府,急吼吼地命令侍女們給她更衣梳頭。
沈銀翎還有些困乏,撐著玉腮坐在梳妝台前,漫不經心地把玩釵環脂粉。
陸嘉澤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一邊在旁邊團團轉,一邊急切地叮囑道:“沈姐姐,陸映讓我轉告你,待會兒要是有人盤問你今夜去了哪裡,你就說哪兒也沒去,一直和我待在肅王府過節。我已經命人偽造了一桌沒吃完的美酒佳肴,到時候咱們就說先是在前廳吃了酒,後麵又遊園看燈,然後你乏了,就在暖閣裡麵睡著了——沈姐姐,你有沒有聽見我的話呀?”
“我記著呢。”
沈銀翎打了個嗬欠,把胭脂放在鼻下輕嗅。
看來,陸映終究沒讓她從那兩條路裡麵選。
他給她安排了第三條路——
找到人證,證明她今晚從未出現在事故現場,證明她是清白的。
陸映……
她有些困惑。
其實陸映很清楚,她是不會自首的,如果一定要讓她選,她肯定會選第二條路。
對他而言,第二條路似乎也更有利於他。
永遠把她囚禁在那座孤僻的小院,叫她再也翻不起風浪,叫她永遠看他的臉色活著,豈不是更方便他予取予求?
可他卻替她選擇了第三條路。
陸映,他心裡究竟在想什麼?
不等沈銀翎想出答案,外麵傳來烏泱泱的嘈雜聲。
很快,侍女挑開氈簾,以沈雲兮為首的一群人衝了進來。
沈銀翎一一掃視過他們,沈雲兮,陸時淵,羅晚照,羅晚湘,高征……
全是今夜的受害者。
她歪頭,嬌豔欲滴的小臉露出恰到好處的天真無辜:“你們這是做什麼?莫非都是來肅王府過上元節的?阿澤,我不知道你邀請了這麼多人——”
“賤人!”沈雲兮衝上前,直接給了她一巴掌,“你少裝蒜了!今天晚上你乾了什麼,需要本宮替你複述一遍嗎?!”
沈銀翎捂住臉,望向她。
沈雲兮的半張臉都燒紅了,正敷著紫色藥膏,看起來又醜又滑稽。
頭發也被燒焦了小半,蜷曲著貼在頭皮上,即便過了這麼久,也還能聞到發絲的焦味。
沈銀翎想笑。
她忍住笑意,怯生生道:“臣婦今夜一直待在肅王府,臣婦不知做錯了什麼,惹的娘娘如此動怒,還請娘娘明示。”
“昭昭!”陸時淵開口,“今夜金玉滿堂著火了,我們被困在酒樓裡,險些葬身火海。太子妃堅持認為你就是刺客,想讓你驗身,瞧瞧身上是否有燙傷。”
“燙傷?”沈銀翎更加惶惑,“刺客身上為什麼會有燙傷?”
沈行瀚冷冷道:“那刺客親自給我們表演了一場火壺,我懷疑她是近日才學的。但凡練習火壺,身上必定或多或少會有燙傷。沈銀翎,隻要你接受驗身,就能知道你是不是刺客了。”
沈銀翎心底一片冰涼。
沈行瀚可真是聰明,連這都能想到。
她眼圈泛紅濕潤,楚楚可憐地望向陸時淵:“吳王殿下也認為,臣婦是刺客嗎?”
陸時淵的心都要化了,連忙道:“我從未想過你是刺客!昭昭心地善良,連一隻螞蟻都舍不得踩死,怎麼可能乾出縱火之事?”
“吳王殿下,你彆說這些有的沒的了,這賤人究竟是不是刺客,一驗便知!”沈雲兮不耐煩,“沈銀翎,你趕緊脫衣裳給大家瞧瞧!”
沈銀翎柔弱地捂著胸口,淚珠子大顆大顆滾落。
她委屈道:“那日沈國公府家宴,娘娘指認臣婦和崔大人私通,要求臣婦當眾驗身,可最後卻證明了臣婦是清白的。娘娘與臣婦同為女子,豈會不知道女兒家的清白名聲最是要緊?您屢次三番逼迫臣婦脫掉衣裳,不覺得太過分了嗎?”
沈雲兮柳眉倒豎:“沈銀翎,你是什麼東西,竟敢質疑本宮?!你全家謀反,爹娘兄長沒一個好東西!你如今不過是個賤婦,怎敢忤逆本宮?!本宮叫你脫你就脫!蓮葉蓮心,你們還不動手?!”
“且慢!”
一道清冷的聲音突然從外麵傳來。
崔季身著刑部官員的官服,攜著一身寒意踏了進來。
他看了眼沈銀翎,沉聲道:“此案已經交由刑部處理,既然娘娘懷疑沈銀翎是刺客,那麼驗身之事,也該交由刑部查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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