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冷風如針般刺骨，李向前快步走在田間的小路上，腳下的泥土因為夜露有些濕滑。他提著一盞舊馬燈，燈光隨著他的步伐微微晃動，映得他臉上的神情忽明忽暗。他的目光時而停在地裡的作物上，時而望向遠處的黑暗。腦子裡盤算的卻是剛才的天氣變化——風突然大了起來，溫度似乎也比前幾天更低，今晚作物會不會受寒？
他加快了腳步，馬燈的光圈跳躍在地上，投出一個搖晃的影子。然而，他沒有注意到，遠處一個同樣模糊的影子正悄悄地跟在他身後。那人是何雨柱，村裡的木匠。平日裡他總是閒不住，但最近不知道怎麼的，對李向前的行蹤格外關注。他並不出聲，隻是遠遠地跟著，看著李向前每一個動作。
李向前走到地頭，蹲下身子，用手摸了摸葉子。葉片上凝著薄薄的露水，但並沒有結霜。他鬆了一口氣，又站起身巡視了一圈。這些日子他夜夜出來檢查作物的情況，為了不讓家裡人擔心，每次都是悄悄地出門。可他沒想到，這些“夜行”的舉動竟然引起了彆人的好奇。
“這小子每天這麼晚出來，到底想乾什麼？”何雨柱心裡想著。他撓了撓頭，眯起眼睛，似乎想看清李向前到底在忙些什麼。但夜色太濃，隔著這段距離，他隻能隱約看見李向前蹲在地頭的身影。
“哼，八成是在做啥鬼主意。”何雨柱冷笑了一聲，心裡卻有些猶豫。他本不信李向前能有什麼大動作，可又覺得這人最近怪得很，總在村裡鼓搗一些彆人想不到的事。
李向前完全沒察覺有人跟著。他蹲在一片枯草堆旁，伸手撥了撥，發現枯草底下的泥土濕度還可以，便點了點頭，暗暗記下：“明天得再拿些草過來壓住土麵，這樣能保住點地溫。”
他的思緒漸漸飄遠。白天和王大爺的對話又在腦海中響起，特彆是那句“你彆把自己壓得太緊”，像是撞在他心頭的一塊石頭。是啊，他也知道自己有些拚命了，可一想到全村人都寄希望於這些地裡的作物，他就怎麼也放不下。尤其是他母親那滿是皺紋的臉，每一條紋路似乎都刻著歲月的艱難。
“向前，你這人，咋就這麼強呢？”他搖了搖頭，似乎是在對自己說，又像是在責備那份不肯停下來的執著。
何雨柱悄悄地靠近了一些，藏在一棵樹後，屏住呼吸。他看見李向前站起來，又摸了摸地上的泥土，然後朝地的另一頭走去。他心裡越發不解：“他種的那點東西，有必要大半夜來看嗎？這人到底在搗鼓啥？”
就在這時，李向前忽然停下腳步，轉過身子，似乎在四下張望。何雨柱心裡一驚，趕緊躲到樹後，生怕被發現。可李向前隻是左右看了幾眼，隨即又彎下腰去檢查作物，嘴裡小聲嘟囔著：“這裡的土有點乾，明天得多挑點水過來。”
何雨柱聽得清清楚楚，心裡不由得一陣震動。他從沒見過有人對地裡的活這麼上心，甚至到了這份兒上。村裡人都說李向前是個踏實肯乾的後生，可在他看來，這人未免也太拚了點。何雨柱想起自己這幾年混日子的樣子，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他抓了抓頭發，悄悄退後幾步，不敢再靠近。
李向前忙完了檢查，站直身體伸了個懶腰，長長地出了口氣。他抬頭看了眼天空，星星稀疏，空氣中透著絲絲涼意。他心裡明白，這樣的天雖然能保住苗，但也說明天氣在轉涼，接下來可能會有霜凍。
“霜凍……得趕緊想辦法。”他的眉頭又皺了起來，心裡湧上一股說不出的焦躁。哪怕這些天作物的長勢還不錯，他也不敢鬆懈。稍有閃失，就可能讓一切努力付諸東流。
何雨柱看著李向前提著馬燈漸漸遠去，心裡莫名有些複雜。他咬了咬牙，站起身，輕輕拍了拍褲腿上的土，暗自下了個決心：“明天……得問問他，看能不能搭把手。”
第二天一大早，李向前剛剛挑著水回到地頭，就看見何雨柱站在地邊，雙手抱胸，臉上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
“何大哥？你咋來了？”李向前放下水桶，擦了把額頭的汗，眼中滿是疑惑。
何雨柱哼了一聲，走上前來：“還能咋的？你天天這麼折騰，看得我心裡癢癢的，想著是不是能搭把手。”
李向前愣了一下，隨即笑了：“大哥，你不是向來不管這些地裡的活嗎？怎麼今兒有興趣了？”
“少廢話，幫不幫的，你一句話。”何雨柱故作不耐煩，但眼神卻帶著些許認真。
李向前頓時明白了幾分，連忙點頭：“幫啊，當然幫！有大哥你來，我這活輕鬆多了。”他咧嘴一笑，心裡卻有些感慨。何雨柱雖然嘴上不說，可他知道，這人肯定是被自己的執著觸動了，才會主動過來。
兩人一起動手忙活起來。李向前一邊乾活一邊耐心地跟何雨柱講解這些作物的情況，從怎麼澆水、怎麼防寒，到用草覆蓋地表的技巧，事無巨細。何雨柱起初還有些漫不經心，但聽著聽著，也開始認真起來。
“向前，我看你這套法子還真管用。”何雨柱抹了把汗，語氣裡帶著幾分佩服。
李向前笑了笑，低頭繼續鋪草，嘴裡卻說道：“大哥，這地裡的活兒，聽起來簡單，做起來難。咱們不能指望天老爺開恩，就得靠自己。”
何雨柱聞言一愣，隨即點了點頭。他忽然覺得，眼前的李向前比自己想象中要沉穩得多，也要成熟得多。這人身上有種說不出的韌勁，像田裡的苗一樣，哪怕經曆風霜雨雪，也能頑強地生長下去。
就在何雨柱靠近地頭的那一刻，李向前下意識地感到一股不安。他低頭仔細檢查地裡的作物，餘光卻瞥到遠處有人影晃動。田間的小路雖然窄，但卻平直，遠遠看過去，何雨柱那壯實的身影在搖曳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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