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茜正趴在書桌前,聚精會神地在畫本上塗塗畫畫,絲毫沒有注意到李向前的到來。她的眼中,依然有著些許沉默和疏離,和往常那種無憂無慮的笑容判若兩人。
李向前站在她的身後,看到女兒低著頭,專心致誌地畫著,她的眉頭微微皺起,似乎正在為某一筆而思考。那種專注的神情,讓李向前有些愣住。他沒有馬上開口,而是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她。
過了好一會兒,林茜終於停下手中的畫筆,抬起頭,正好對上父親的眼睛。她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隨即又恢複了平靜,像是早已習慣了這種不言不語的互動。
“爸……”她輕聲說道,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遠。
李向前看著女兒那有些低垂的眼睫,心裡不由得一陣發痛。他突然意識到,自己這些日子以來,和女兒的關係真的發生了變化。以前他總是忙於自己的事,總是沉浸在生活中的瑣碎和壓力中,忽視了她的成長和變化。此時此刻,站在這裡,和女兒麵對麵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曾經疏遠了她。
“你最近怎麼樣?”李向前試探性地問。
林茜略微沉默了一下,眼神有些閃爍,似乎在思考如何回答。“還行。”她低聲說,“就是學校的作業多了一些,其他都還好。”
李向前看著她,有些猶豫,心中有一種強烈的欲望想要更進一步了解女兒的心情。他從小就知道,林茜是個獨立性很強的孩子,雖然看似有些叛逆,但心思細膩,總能在不經意間表現出她的成熟和堅韌。然而這些天來,李向前明顯感覺到,女兒似乎和他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了。那個曾經會主動跑到他麵前講故事、分享心事的女孩,似乎已經不再那麼輕易地打開自己了。
他深吸一口氣,慢慢地走到女兒身邊,坐在她旁邊的椅子上,溫柔地說道:“茜茜,最近怎麼不常和爸爸說話了?”
林茜有些驚訝地看了他一眼,然後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聲回應:“沒什麼啊,就是……”她頓了頓,似乎有些難以開口,最終還是抬起了頭,直視著李向前,“爸,最近你總是和媽媽爭吵,我覺得家裡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李向前的心頭一震,他沒想到女兒竟然注意到這些細節。看著她那雙略帶憂慮的眼睛,李向前的內心微微一痛。他知道,雖然自己一直以為這些事不會影響到家庭的氛圍,但實際上,家庭中的每一次衝突、每一絲不安,都像是一根無形的線,悄悄地牽動著每個人的心。而女兒,作為家庭的一部分,雖然年紀還小,但她的感受和理解遠遠超過了李向前的想象。
“茜茜,你不必擔心。”李向前輕輕地歎了口氣,語氣溫柔,“爸和媽沒事,隻是有些意見不合,稍微激動了一下。”
林茜看著他,眉頭微微皺起,顯然並不完全相信他的安慰。她沉默了片刻,低聲說道:“可是,每次你和媽媽說話,聲音都很大,我聽得見的。家裡不再像以前那樣安靜了,我有點害怕。”
李向前的心中一陣刺痛,看到女兒那一臉憂慮的神情,他的內心一片慌亂。曾幾何時,他和李梅的爭吵也是那麼的無所顧忌,從未意識到這種事情會影響到女兒。她一直都那麼乖巧,那麼懂事,可是這一刻,他發現,自己的行為給她帶來了巨大的困擾和心理壓力。
他愣了愣,忍不住伸手撫摸了一下女兒的頭發,語氣變得低沉而充滿歉意:“對不起,茜茜,爸爸不該讓你擔心。”
林茜抬起頭,眼中有些濕潤,然而她還是露出了一個微弱的笑容:“沒關係,爸爸,我知道你忙。隻是……你和媽媽是不是有點不開心了?”
李向前一時語塞,心中的愧疚湧上心頭。他沒有想到,女兒竟然在這種時候還能體貼地為他們著想,反而讓他感到更加的自責。他低下頭,看著女兒那天真卻又透著一絲成熟的眼神,心中一股久違的情感湧了上來。
“我們沒事,茜茜,”李向前的聲音柔和而堅定,“爸爸和媽媽的事情,我們會解決的,不會影響到你。”他頓了頓,又輕聲說道,“爸爸承諾,以後會更加關心你,不讓你一個人承受這些壓力。”
林茜的眼神突然變得柔和,她點了點頭,似乎終於放下了心中的疑慮。李向前看著她那一臉安心的表情,突然覺得,或許他真的該改變一些自己的態度,更多地去理解和關心這個已經逐漸長大的孩子。
從那一刻起,李向前意識到,和女兒的關係需要重新建立。曾經他可能忽略了她的感受,可能太過於專注於家庭中的瑣事和自己內心的煩惱,但現在,他明白了,女兒並不是一個不需要父親的人,她同樣需要他的關懷和陪伴。
李向前坐在院子裡,雙手交叉在膝蓋上,目光凝視著院子裡的老槐樹。秋風吹過,帶著一絲涼意,他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天氣已經開始轉冷,家裡儲存的糧食已經被分出去了一部分,李梅那一番無心的善舉讓他心神不寧。而最讓他感到不安的,還是許大茂最近頻繁提到的事情——聯係賈東旭。
賈東旭是他們當年曾經的鄰居,後來搬走了,去了一座相距較遠的地方。李向前記得,賈東旭是個典型的“外行人”,做事衝動,見風使舵,雖然有幾分聰明才智,但總是給人一種不太踏實的感覺。許大茂之所以在這個節骨眼上提起賈東旭,李向前心裡並不願意去聽。幾乎每次隻要話題一轉到賈東旭,他就感到一種無法名狀的壓抑。
李向前的目光漸漸從老槐樹移開,落在了屋門口的木柴堆上。木柴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木香,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心頭卻一陣煩躁。
“怎麼說呢……”他低聲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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