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雨柱？”李向前深深地望著何雨柱的眼睛，語氣低沉卻充滿了情感的震動，“你從來沒有真正明白過糧食的意義，你總是覺得它唾手可得，但你可曾想過，家裡這些糧食的每一粒，每一顆，都是父輩們一輩子積攢下來的積蓄。你看看它們，被你們這樣糟蹋，隨便踩，隨便踢，你心裡就不難受？”
何雨柱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猶豫，他低下頭，似乎不再敢與李向前對視。那一瞬間，李向前幾乎能看見他眼底湧動的複雜情緒，然而，何雨柱很快又將這種情緒掩蓋了過去。他站得更加直了，儘量保持那副輕鬆的模樣：“你說得倒是有些道理，但我真覺得，生活不就是這樣，彆把自己弄得太緊繃了，活得更輕鬆些不好嗎？你看你，活得都快成木頭人了。”
李向前看著何雨柱那張熟悉的麵孔，突然感到一陣心灰意冷。曾經的兄弟，曾經的夥伴，如今卻已是如此陌生。那些年，他們一起在田地裡揮汗如雨，一起背過沉重的米袋，一起望著豐收的麥田而心懷希望。然而，今天，站在這裡，李向前才意識到，原來他們的生活理念早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輕鬆？”李向前低聲重複了一遍這個詞，突然感覺它無比諷刺，像一根鋒利的針刺入了他的心臟。“如果活得輕鬆就能過得好，那你現在為什麼過得不如你想的那樣輕鬆？你每次看到那些浪費的糧食，心裡就沒有半分愧疚嗎？”
李向前聽著何雨柱那輕鬆的回答，心頭的怒火如同滔滔江水，不僅沒有得到一絲的緩解，反而愈加洶湧。他站在那裡，幾乎能感受到自己血液中每一分憤怒都在燃燒，腦海中不斷回蕩著“浪費”二字。每一個字都像是錘子一樣敲打著他的心，讓他無處可逃。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經失去了理智，眼前的何雨柱再怎麼不在意，他卻無法如此輕鬆。
突然，一陣微風拂過院子，帶來一絲涼意，李向前低頭看著那堆被踢散的糧食，心中猛地一沉。腦海中閃過的不是剛才那場與何雨柱的爭執，而是一個更讓他揪心的畫麵——
他妻子李大梅的臉，神情有些不安，卻又帶著一絲隱秘的決絕。那天傍晚，李大梅走進廚房，低聲告訴他，“向前，家裡這幾天可能要緊些，雨柱的事你也知道，我們家裡這些糧食先分出去一部分吧。”她沒有直接說是要分給鄰裡的貧困戶或者彆的什麼人，而隻是簡單地說了“分出去”。她看著他，眼裡有一絲避而不談的緊張，仿佛在怕他生氣。
那時，李向前其實並沒有多想什麼。他知道妻子心軟，總是想著鄰裡的人，尤其是那些過得不太好、沒有豐收的家庭。他知道大梅這幾天也在偷偷準備著，聽說鄰裡的幾家確實有人家米缸已經空了，眼看著冬天就要來臨，家裡的一些糧食如果可以送出去，大家就能過個好年。李大梅就是這樣，總是願意把家裡的一些富裕分出去，哪怕自己家也不算多富裕。
但是現在，李向前卻感到了難以抑製的失望和憤怒——妻子的舉動，和何雨柱的態度一樣，讓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陌生。分出去？他看著堆滿院子的糧食，心中不禁生出疑慮。糧食是家裡的積蓄，是一年的辛勤勞動換來的。家裡雖然不富裕，但這幾袋糧食足以支撐一家人在接下來的幾個月裡度過困難時期。李大梅為什麼要把它分出去？她知道這些糧食有多重要，她知道自己辛辛苦苦的勞作和付出。
李向前的眉頭緊鎖，他的眼神有些迷茫，目光從何雨柱的背影慢慢轉移到遠處那堆散亂的糧食，內心卻泛起了一股無法言喻的失落感。他忽然覺得，自己可能真的被一些事物蒙蔽了眼睛，或者，早已被自己的固執困住。
這時，李大梅從屋裡出來，她看見丈夫站在院中，眼神有些凝重，臉上並沒有平日裡溫和的笑容。她走上前，輕聲問道：“向前，你怎麼了？是不是和雨柱又鬨起來了？”
李向前沒有立刻回答，他低著頭，眼神瞥了一眼李大梅手中的籃子，那籃子裡盛著剛剛打包好的麥粒和玉米。他心中一緊，瞬間明白了——妻子已經把那些糧食分出去了。她並沒有告訴他，甚至沒有事先征得他的同意。這一刻，他感到一種深深的背叛和無奈。
“你把糧食……給了誰？”李向前終於開口，聲音沉悶，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顫抖。
李大梅愣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愕然，顯然沒有料到丈夫會這樣問。“我……我給了王大娘家。”她的語氣變得有些猶豫，眼神閃爍了一下，仿佛在尋找合適的解釋。
王大娘家是隔壁的一戶人家，家裡年紀大的人多，子女也不在身邊，常年生活拮據，李向前和李大梅一直心疼她。每到冬天，王大娘的日子就更難過了。李大梅一直覺得她過得很辛苦，便偷偷準備了些糧食去幫助她。平時她也常常這樣，覺得彆人家不容易，自己就能稍微幫一幫。
然而，李向前此刻的心情卻無法用簡單的理解來形容。是的，王大娘確實需要幫助，可是——為什麼是現在？為什麼在這個時候？他感到自己像是被蒙住了眼睛，所有的信任和理解，都瞬間崩塌了。
“你為什麼不先和我說？”李向前的語氣有些沙啞，他感到胸口一陣悶痛，那種失落的感覺蔓延開來。
李大梅低下了頭，臉上的愧疚一閃而過，她咬了咬嘴唇，輕聲道：“你也知道，王大娘家最近真的很困難，特彆是冬天來了，我……我看她家的米缸都空了，孩子也總是哭餓，實在忍不住……”她抬起頭，眼中有一絲哀求，仿佛希望丈夫能理解自己的決定。
李向前沉默了片刻，他知道妻子從來不會做出讓他生氣的事，她隻是心太軟，想要幫助那些困苦的人。他曾經也支持她這樣做，曾經也覺得這是一種美德，但今天，他忽然開始質疑這份“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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