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斌依舊沒有下船，他拒絕了莎娃總督的熱情邀請，隻是與諾斯、帕爾賽弗涅等熟人見麵簡單聊了幾十分鐘。
曾幾何時，李斌穿著破舊的船長服，在空氣過濾係統吹著泛酸的風裡，用一瓶總督宴會上急缺的拜占庭葡萄酒打開門路，說服諾斯先生。
而今天，李斌依舊一套穿了許久的船長服，看上去風塵仆仆，隻不過船長休息室已經不再逼仄，而是足足有三層。由殖民地準備的大量空氣濾芯，以及燭龍號螃蟹仆們鑽通風管道清潔維護下，整個休息室永遠吹著令人心情愉悅的香風。
大量從巨大廢墟，星光海盜手裡得到的珍奇古董擺在桌上、置物台上、掛在牆上，這些符合李斌東方審美的玩意兒，個個低調內斂，隻有在主人使用時，其內隱藏的黑科技才會彰顯一絲令人汗顏的驚奇表現。
譬如諾斯麵前的逆熵茶盤，他彆說見、以前聽都沒聽說過。這玩意兒若是孝敬給莎娃總督，一準能博得對方喜愛和器重，若是再加上泡在茶壺裡的陳相大吉嶺，那一切就更美妙了。
諾斯小口品茶，這是他第一次喝陳相大吉嶺，隻覺得身子骨都被茶香酥化了。
彆誤會，雖然諾斯當年為總督辦事收了一箱拜占庭葡萄酒，但事實上，他也隻在埃爾非獨立那天，才在大喜過望的莎娃總督手裡，接過一小杯品過。
他坐在沙發裡的動作十分拘謹，像是草民叩見天子一般，曾經挺直的脊背，在麵對李斌時矮了幾分，佝僂著腰，說話也不見犀利，隻是乾巴巴地附和。
李斌看在眼裡，心知諾斯是因為地位徹底顛倒的陌生，以及巨大落差的失魂落魄讓他失了方寸。他跟自己太熟了，兩人曾經有過多次合作，算是半個朋友。
不是有句老話說麼，朋友的失敗固然令人扼腕，但他的成功更讓人難以接受。現在諾斯就處於這個心境中，無法自爆。
相比之下，與李斌僅有商業合作的彌拉，則顯得鎮定多了。
她交疊黑絲腿，一副在商言商的模樣，熱情地向李斌推銷商品，但李斌興趣缺缺。
二手商品零售交易這種生意，李斌已經不怎麼做了，莫說是他，就連傑夫裡都已經脫離了這玩意兒。寰宇聯合現在做的是大生意，動輒上千箱合金，成品飛船出口與其他巨企競爭市場份額，重型機械這些工業製品，更是以年為單位簽訂長期合同。
彌拉的確能說會道，還十分舍得本錢，擺出一副隻要您肯簽字，我不介意陪您風流一把的嬌滴滴模樣。
但相比於她的肉體，李斌對她的商業才能更感興趣。
敘舊結束送走諾斯後，李斌留下了彌拉：“有沒有興趣來寰宇聯合工作？公司現在缺銷售代表，就是那種公司配船，滿星域找銷售機會的代表。年薪好說，100星幣基礎工資，其它的按照合同提成來。”
其實諾斯和帕爾賽弗涅也是優秀人才，前者精通金融和管理，後者更是交際花裡的豪傑。隻可惜他們是有主子的，李斌不願意剖析利益得失，許諾重利挖他們。
寰宇聯合能輕易挖走的人，那速子科技能更輕鬆地挖走，並且他們擅長的領域一旦背叛，比彌拉所在的銷售圈，對公司影響更大。
三戰在即，李斌犯不著去冒這個險。
彌拉聽得怦然心動，她在船上的船員宿舍住了一晚細細思考，第二天她頂著黑眼圈出現：“很抱歉，我更喜歡現在的工作，雖然掙得少，但我在公司說一不二，公司年會老板都要給我遞酒……”
言外之意是，在這家回收公司，她能獲得拉滿的情緒價值。
但李斌不等她說完便開口打斷：“寰宇聯合對骨乾員工的限製很小，看在咱們的交情和你的工作能力的份上，我多說一句。星域很快就要亂起來了，東西南北中到處都可能冒起戰火，巨企尚且難以保全，更何況是小小一家回收公司。”
“我不希望再聽到一位優秀的人才的消息，是訃告。”
彌拉抿著紅唇，換作其他人說這話，她是一百個不信的。基辛格回收公司是注冊在英仙座聯盟的小型企業，雖然位小地卑，但好歹是正經的巨企勢力圈子裡的公司，英仙座聯盟連打兩次ai戰爭而不倒，商業風氣自由開闊，雖然近年卡澤隆工業萎靡，但她不覺得會影響到回收公司的生意。
但這些話，是參與重創了鬣犬礦業的李斌說的，這就由不得她不深思了。
李斌意味深長補充一句：“風氣再好，地位再高，也得有命享受才行。基辛格回收公司的資料我查過，隻有7艘水牛級貨船運輸貨物，其中2條還是近幾年添的，軍事力量一點沒有，怎麼能在戰爭中，為員工提供安全呢？”
這話說的輕飄飄，像是沙子一樣。但從李斌口中出來，入了彌拉的耳，卻像是一座大山，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沉默良久，才猶猶豫豫道：“我加入寰宇聯合也行，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再拉幾個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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