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中並不如諸葛濟心想那樣熱鬨非凡,沈星喬自看見陸知瀚後,便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對秦氏也是問一句答一句。
秦氏自然感受到這位少年對自己的客套,還有客套外的冷淡,心中訕訕,漸漸也不說話了,端著茶盞一直喝,直到茶杯中的茶水沒了才放下。
坐在一旁的周清月早就看出沈星喬的冷淡來,她在她身上見過不少神態模樣,但這副生人勿近的樣子還是第一次見,整個人都冷冰冰的,卻似乎顯得更俊逸了。
幸而金淑芬愉悅的聲音從外麵傳了進來,打破了這個冷冽的氣氛,“吃飯咯!”
金淑芬很快便將飯擺好,八菜一湯,葷素搭配,這對在府城裡算作貧困家境的陸家,已然是上好的接待了。
秦氏見此,心下十分不好意思,言真意切地說道,“金姐姐太破費了!”下次她都不敢隨意留下吃飯了,實在破費。
“哪裡哪裡,應該的應該的,妹子快坐吧,大家都坐!”眾人聞言先後坐下。
陸知瀚對麵正坐著沈星喬和周清月二人,他時不時趁著夾菜的機會偷偷打量周清月,隻是少女一味地與旁側少年說著小話,並不曾理會他。
他暗中觀察過,沈星喬、周清月,非同姓卻稱兄妹,難道是表兄妹?
可兩人之間親昵非常,郎才女貌,不說彆人都覺得是少年未婚夫妻間的嬉鬨。
他越想,內心不知為何閃過一陣一陣的酸澀,扒著飯卻不動嘴。
秦氏看自己兒子一口飯扒拉半天,就是不進嘴,她伸腳輕踢示意,才見他回神。
“哥,這是你愛吃的紅燒魚,金姨可是特意為你準備的!”話罷,周清月夾了一筷子送到沈星喬碗裡。
後者笑著看她,“好,清月也快吃吧,天冷,菜涼的快……”
一頓飯,九個菜,六個人圍坐八仙桌吃下來,隻有金淑芬和秦氏兩個人在說話,其餘人都是端著碗握著筷進食。
飯後,金淑芬客客氣氣將秦氏母子二人送走,然後回到堂屋,卻見諸葛濟在收拾碗筷,她連忙上前阻止。
沈星喬將清月攙回房洗漱後,重回堂屋便看見這副情形,“表姨,今夜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餘下我收拾!”
金淑芬揮手拒絕,“我來我來,你若去乾活這不讓人笑話嗎!待會兒我就去……”
她也沒有理會自家表姨的話,自顧自轉身收拾碗筷,金淑芬見狀又緊忙上前製止,“嘿呀,你這臭小子!”
一旁的諸葛濟扯住她坐下,“他愛去便讓他去,七尺男兒洗個碗不是天塌下來的事!”
金淑芬訝異,“阿濟姐姐不覺得男兒應該遠離庖廚?”她看諸葛濟一身端莊大方的模樣,一直認為她是守製遵禮的大夫。
“為何男兒一定要遠離庖廚?”此話一出,金淑芬疑惑。
諸葛濟將她按在椅子上坐下,繼續說道,“男兒上得戰場,下得廳堂,保得了家國,護得了妻兒,這才是一個男人該有的,而非所謂的‘君子遠庖廚’。”
話落諸葛濟心中又是心緒翻飛,一股腦地將心中所想脫口而出,
“平日裡,這些男人總是設立許多規矩讓我們女人遵守,讓我們相夫教子,安於後宅,勞碌半生也不過是誰家賢妻,誰又知道我們本為自己?”
她頓了一下,忽然加重聲音,語氣帶著不忿道,“而他們呢,卻是三妻四妾,不安於心,總是有著許多好處領受,在外的麵子,在內的裡子是全有了,卻依舊不滿足。”
“天下世道,一直以來,女兒總比男兒艱難,可女兒本就做得的不讓做,利於男兒的卻加固在女兒身上,安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