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台林立,樓閣叢生,水榭湖邊而建,風亭湖心而立,百花已殘,金菊獨盛,眾木謝葉,惟生竹鬆。
禮部尚書花榮昭府上,金秋席卷了整個花府,到處是一片金燦燦黃橙橙的景象,落花有情謝,敗葉無意傷,再度秋,傷情了。
曼妙身姿隱約於風亭之內,美人靠上倚著一個二九年華的少女,風姿綽約,亭亭玉立,正是花展顏,此刻她支頤在美人靠上,眉眼間藏著淡淡隱憂和哀愁。
“小姐身子不好,天時又是愈發寒涼,該穿多些衣衫才是。”念故言辭關懷,為眼前主子披衣上身。
說話間花展顏終是回神,絲帕掩嘴咳了好幾聲,“嗯,我明白的,可知鋪子目下如何情況?”
念故亦是歎氣回道,“聽黎管事來報,仍舊如常,幾乎無人光顧。”話落,花展顏愁緒更生,深深歎了一口氣,母親的心血要毀在我手裡嗎?
轉瞬又聽念故回報,“不過黎管事說今日有一小姐光臨,說是要租我們的門鋪,黎管事問小姐如何處置?”此話對她的內心又是一個震蕩,她連連咳嗽,瞬然小臉通白。
少頃,喘息穩下後,她神情堅定,話語懇切,“念故你去告知黎管事,謝絕一切租賃轉賣之事,母親的心血就是乾放著,也不能毀了。”
念故見她如此,心中酸澀得發漲,悶悶應了話,“是,念故明白。”
話落秋風襲來,帶著一陣寒涼,念故立馬敦促道,“小姐,回房吧,在這裡吹風對身子有礙。”
聞言,花展顏美眸閃了閃,螓首輕點,將手支在念故手臂上起身,踏出風亭,彎腰上了小舟,念故劃著船往岸邊飄去。
及至岸上,碎步幾息,便迎來了一個美婦人,丹鳳眼眸色淩厲,細眉上翹略帶蠻橫,話語裡卻似乎滿是關切,“大小姐,天時寒涼,風亭臨水,濕氣彌漫,可要注意身體才是!”
聞言,花展顏眼中閃過一絲厭惡和恨意,轉瞬又變回尋常毫無棱角的模樣。
聲音淡淡回答,“葉姨娘關懷的是,本小姐身子確實不好,便不在此處久留了,免得過了病氣給葉姨娘,屆時父親又該憂心了。”
話落帶著念故從她側邊掠過,直往自己的院落而去,也因此錯過了葉氏眼中的一抹算計。
待人影完全不見,葉氏身側的小丫鬟為她打抱不平道,“夫人,您對大小姐如此掏心掏肺,她對您卻是愈發無禮了。”
葉氏側眸看了眼她,假惺惺責怪道,“多嘴,大小姐那是身子不好,何曾沒有敬重我?”
那丫鬟聞言,對她又是一頓諂媚輸出,“還是夫人心善,大小姐竟不知恩而報!”葉氏聽罷,示意身側嬤嬤給她賞了銀錢。
這邊,花展顏帶著念故回到院子,正要準備休息一二時,思舊帶著一封信送來,“小姐,知瀚公子來信了。”
聞言,少女哀憂的神情終是有了一絲歡愉,緊皺的眉頭也稍稍放鬆幾分,語氣歡快,“快快送來!”
取信至手,將信封拆開,動作輕柔打開信紙,逐字逐句看了又看,見其上真誠關切的話語,她心中頓時生出無限暖意,嘴角扯出一抹安心的笑。
旁側的念故看著,心中的酸楚像縷縷輕煙般縹緲而出,熏過雙眼帶來刺痛和酸澀,一瞬便將心臟抓得緊緊的,喘不過氣來。
良久,花展顏慢慢斂起眉眼間的笑意,將那信裝進信封裡,準備遞給念故放好,抬頭便見她目光渙散,神情呆然,她關心一問,“念故有心事?”
念故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她,聞聲好一會兒才回神,她深吸一口氣,連連搖頭直道,“小姐,我無事,陸公子此信可要放好?”話落盯著那信,恨不得盯出個洞來。
“嗯,與那些一同放好便是。”將信遞過,看著念故將它放進匣子裡鎖好。
看著那裝著滿滿當當信件的匣子,她的思緒飄蕩回到與他初遇的那天——三月初,暮春時,春江水暖,百花日盛,那時候母親尚在世,一切都好好的。
寧和十一年·三月初六日,殿試放榜,他位列第三名,傳臚大典上,被陛下點為探花,授官翰林院編修。
因父親主持今屆會試,他也成了父親的門生之一,這也成了他們相識的來由。
(編修乃翰林院官職之一,在明清科舉中,一般是榜眼和探花任此職,正七品,而狀元任翰林院修撰,從六品;
明朝內閣有個慣例非翰林不入內閣,簡單來說閣臣一般是翰林出身。本文中大齊朝亦用。)
有五日,正逢父親生辰,側夫人葉氏以慶賀父親四十壽誕與廣得門生為由,大辦生辰宴,將中榜的兩百零八名進士儘數邀請,他亦在其中。
而她因母親身子病重,她自然而然無甚心情和興趣參與,於是幾乎整個白日都留在後院照顧母親。
入黑時,葉氏差人請她到前院入席,她本不想去看葉氏那小人得誌的嘴臉,但母親怕她落入口舌,將她勸了去。
她如母親所願來到前院參加宴會,彼時宴席之上熱熱鬨鬨的,她卻沒有任何心情坐下去,胡亂吃了幾口,喝了杯葉氏敬的酒水便借口離席而去。
往後院走時,忽覺身體出現不適,不過少頃便渾身燥熱不堪,猶如欲火焚身,她不明所以,但也清楚葉氏那酒有問題。
她不曾想葉氏竟會這般大膽,敢在父親麵前便做這些手腳,正想返還席間說清道明,便遇到一個四十歲出頭的醉漢,看那衣著似是赴宴的客人。
那醉漢喝得醉醺醺的,絲毫沒有發覺她與思舊念故之間的不同,隻是雙目赤裸裸地看著她,眼神裡全是貪婪和興奮。
“尚書府上的丫鬟長得真俊啊!”話落便要向她們主仆三人撲來,彼時後院像是被人清空了一般,並無其他仆役。
那人甫一撲近,便是滿身酒氣熏來,她差點惡心得要吐出來,念故思舊拉著她躲過,而後立馬將她護在身後,大聲質問,“你是何人,為何來到我花府後院!”
隻聽那醉漢仰頭哈哈大笑起來,束起大拇指往自己身上一指,“我?我乃承恩侯王玉是也!”
她昏昏沉沉聽著承恩侯幾個字,心中一個激靈,那是京城有名的色徒,她慌忙吩咐,“念故,思舊,快些帶我離開,我身子不適……”
承恩侯王玉,當今王貴妃之胞弟,晉南王秦輔昕之親舅,雖說承恩,卻切切實實有功績在身,是寧和帝跟前的寵臣之一,是她父親也不敢得罪的權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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