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在想他們怎麼會有我的電話號碼。”我長出一口氣,坐到他身旁的凳子上。
“對不起。”
“有那個心說對不起,為什麼還要做傷害自己和彆人的事情。”
“如果我說,我並沒有,你相信嗎?”
我看著他不說話,心裡想著這人永遠心口不一,都什麼時候了還來這一套。
“彆這樣看著我,是真的,”清和艱難的坐起身,音調都跟著提升了許多,“我隻是生病吃了感冒藥,然後喝了些酒。”
見我不搭話,他激動的拉住我的手,“我沒有胡說,是真的,給你打完電話,我情緒有點低落,想了許多事情,就喝了點酒,一邊喝一邊給家裡人發了信息,說了這些年我心裡的想法,然後……”
“然後你就倒下了。”我拽開他的手,把病床搖起來,讓他斜靠在上麵舒服些。
“不是,我發現不對勁,就打開了門,正好有保潔從門口經過,我用儘最後一點力氣向她求救,然後就失去了意識。”
死一般的寂靜,寂靜到害怕我在心裡罵的那些臟話會被聽到的境界。
“安歌,對不起,我又一次當了逃兵,我不知道怎麼直接麵對他們,我……”
“你不要說話。”我用我僅存的理智壓製住憤怒的火苗,以及逐步升高的說話音調,大腦在此刻飛速運轉中,這個人,在麵前,哪怕緊盯著,我也不能確定他話裡真假成分各站多少。
吃藥喝酒,也有可能是有意為之,無論怎樣,當時他一定處於極度痛苦之中,求救是本能,是對生的渴望,我能說他什麼,我也已經沒立場,去乾涉他擰巴的一生。更不能向他控訴我聽到消息時,幾近崩潰的情緒,那樣隻會給雙方平添煩惱,糾纏不清。
心情像咬了口有蟲子的蘋果,稀裡糊塗咽下去,那條不知可否存在的蟲,在心裡鑽來鑽去。
“詹清和,你的人生,在自己手裡,你有勇氣發出信息,就該有勇氣麵對,你心裡燒著的那把火,又怎麼確定他們心裡就沒有呢?你跟我說的話,我不會轉述給他們,滅火器的栓,在你自己手裡握著,想不想滅了那個災難,你自己說的算。”
他沒有說話,我也不想再讀他的表情,一天一夜的擔憂,已經用掉了我太多的精力,同時也耗儘了我對他的那份殘留的眷戀,這回,我是真的累了。
我站起身,準備離開,他再次抓住了我的手,“安歌。”
我看著他,俯身戳了戳他的胸口,“讓裡麵那個孩子走吧,他困的夠久了,也哭的夠久了。”
說完,我也再一次的拽開了他的手,離開了房間。
病房門口,幾人帶著各自的心思靠過來,我看向清和哥哥,淡淡的笑了笑,“您進去吧,清和說有話跟您講。”
話音還沒落,清和哥哥已經一個箭步衝了進去,周一凡則拉著我默默的離開了那裡,直到進電梯,他才開口跟我說話,“他跟你說什麼了,看你臉色不太好。”
“沒什麼,聊開了。”
“雖然這麼說對一個病人不好,但是我還是要講,千錯萬錯都是他的錯,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不要因為彆人折磨自己。”
“我知道。”
“你就是喜歡內耗,從小就是,說狠話乾蠢事。”
“周一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