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人群出來一位書生,他穿著藏青方格朵花紋羅裰衣,一條藏蘭蠻紋錦帶係在腰間,一頭長若流水的發絲,清澈明亮的眼睛,當真是清新俊逸,眾人紛紛喝彩,好一個翩翩公子!
這位書生上前對著宋田說道“學生趙明誠,家父中書門下侍郎趙挺之,剛才這位小哥說這方硯台乃是貢品端硯,學生有一事不明,還請指教。”
要知道,去年趙明誠迎娶禮部員外郎李格非之女李清照,乃是東京城的一等大事,不知道有多少衙內小娘子暗自傷心,連官家也驚動了,誇讚才子佳人,天造地設。
聽說趙明誠夫婦婚後最喜歡到大相國寺遊逛,眾人紛紛看向趙明誠身後,果然有位小娘子一身白色的拖地長裙,寬大的衣擺上繡著粉色的花紋,臂上挽迤著丈許來長的煙羅紫輕綃,芊芊細腰,用一條紫色鑲著翡翠織錦腰帶係上。烏黑的秀發用一條淡紫色的絲帶係起,幾絲秀發淘氣的垂落雙肩,將彈指可破的肌膚襯得更加湛白。臉上未施粉黛,卻清新動人。正是一代才女李清照。
原來趙明誠李清照夫婦今日也在大相國寺遊玩,正好看到這一幕,趙明誠夫婦那可是有名的才子佳人,見多識廣,如何又看不出宋田的硯台分明就是個地攤貨,又哪裡能是貢品。
可趙明誠夫婦也很奇怪,這分明就是碰瓷,但為何宋田不要錢,反而一心要帶古貞去見官?故而一開始趙明誠不願意出麵,但李清照看不下去了,於是就對趙明誠說,你不出麵,那我就出麵了。
趙明誠又怎麼能讓妻子拋頭露麵,自己反而躲在背後呢?隻能無奈地走了出來。
趙明誠上前說道“學生不才,家中也有幾方端硯,端硯以石質堅實、潤滑、細膩、嬌嫩而馳名於世,用端硯研墨不滯,發墨快,研出之墨汁細滑,書寫流暢不損毫,字跡顏色經久不變,端硯若佳,無論是酷暑還是嚴冬,用手按其硯心,硯心湛藍墨綠,水氣久久不乾,故古人有“嗬氣研墨”之說。”
眾人聽到趙明誠這麼一說,紛紛鼓掌稱讚,趙衙內說得太好了。。。
宋田也懵逼了,自己一個破落戶出身,哪裡知道這些啊,隻是曾經聽人說過,端硯價值不菲,這才說是端硯的。
趙明誠對圍觀群眾行了個拱手禮,繼續說道“這位兄台的硯台,上麵還有個宋字,這分明就是邊上宋記鋪子出售的硯台。”
眾人一聽也紛紛點頭,是啊,好像凡是宋記鋪子出售之物,都有一個宋字。
趙明誠繼續對宋田說道“不知兄台可知,假冒貢品是何罪啊?”
宋田聽到趙明誠這麼一說,頓時麵如死灰,倒也不是害怕假冒貢品,而是知道自己把馮明節交代的差事給辦砸了,回去之後定要受罰了。
圍觀眾人紛紛喝道見官去,假冒貢品可不是小罪啊。。。
古貞與方百花等人也紛紛上前謝過趙明誠夫婦。
躲在人群中的馮明節暗罵了一聲廢物,原本自己藏在暗處,不想出麵,讓宋田等人將事辦成,但現在這種情形,自己不出麵是不行了。
於是馮明節推開眾人,來到宋田麵前,說道“宋田,你的貢品端硯可曾帶來?咱家現在就要進宮獻與官家。”
宋田見馮明節前來為自己解圍,頓時拉住了古貞說道“馮供奉,小的正要將貢品硯台交於供奉,卻不料被這小娘子給撞壞了。”
馮明節一聽,立即大手一揮“帶走”,一柱擎天齊俊明等人紛紛圍了上來。
趙明誠李清照夫婦紛紛叫道“這分明就是一塊普通的硯台,又哪裡能是貢品。”
馮明節在杭州也是蠻橫慣了,當即冷冷一笑“咱家蘇杭應奉局供奉馮明節,是不是貢品,咱家說了算,隻要被蘇杭應奉局封條貼上了,它就是貢品。”
趙明誠李清照夫婦都是官宦人家,自然不會怕了區區一個供奉太監,正要上前與之理論,卻被古貞小師妹的一句話打消了念頭。
原來古貞小師妹聽到馮明節自稱是蘇杭應奉局供奉,便想到了昨天不也是有個蘇杭應奉局的供奉,好像是叫童貫,為了拍張安安的馬屁,親自帶人到皇城司來送禮,於是對著馮明節就說道“你聽著,我家公子可是張安安張公子。”
古貞小師妹原本想借著張安安的名頭嚇退馮明節,卻沒想到馮明節沒嚇退,趙明誠夫婦反而走了。
原來隨著《沉冤得雪》的流傳,張安安的花花惡少形象深入人心,被廣大婦女同胞深惡痛絕,李清照自然也不能免俗,一聽到古貞是張安安的人,便心生厭惡,拉著趙明誠就走。
趙明誠本來就不想管這等閒事,之前都是李清照相逼,這才出麵的。如今娘子拉走自己,自然是聽娘子的了,臨走之際還大喊一聲晦氣。
邊上的衙內們也有不怕馮明節的,甚至有兩位還是宮中得寵的貴妃的家人,區區馮明節一個太監,那是我姐夫的家奴。可是聽到古貞說是花花惡少張安安的人,也紛紛退避。
原來之前有家青樓,聽說了《沉冤得雪》後,在門口掛出了“張安安與高世德不得入內”的橫幅,居然生意大好,甚至得到了“出淤泥而不染”的美譽。
各大青樓一見,紛紛效仿,甚至有的還添上了與狗二字,“東京二花與狗恕不接待”。
在場的衙內們怕自己為花花惡少的小娘子出頭,被人誤會自己與花花惡少交好,從此以後被各大青樓拒之門外。這個收入與付出也太不成比例了,自己不要羊肉沒吃到,反而惹了一身騷。
古貞也是沒想到張安安的威力這麼大,馮明節沒有嚇退,反而把趙明誠夫婦給嚇跑了,這也隻能怪當日古貞與方百花都是局中人,知道事情的真相,故而沒有想到張安安居然因為此事而名聲大壞。
花花惡少張安安的大名,馮明節回京之後,自然也是聽說了。可馮明節不像童貫,名聲實在是太臭了,自然也就不會有人提醒他了。
馮明節聽到古貞說是花花惡少張安安的人,頓時就放下心來了,彆人怕花花惡少,咱家為什麼要怕啊,這花花惡少也是運氣好,要是在蘇杭,咱家有的是辦法,叫他家破人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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