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滄海向那位走過來的老農問道。
“你要打聽啥事呀?”老農嘴裡問著話,眼睛卻盯著李美好看,眼底閃過一絲疑惑。
“老人家,您怎麼稱呼呀?”葉滄海笑著問。
“哦,村裡人都叫我王大爺,你們就叫我王大爺吧。”老農這才把眼光投向葉滄海等三人。
“王大爺,你們村有一個趕驢車的郭大爺,您認識嗎?”
“郭大爺,趕驢車的?”王大爺一時愣住了,稍頃,他拍了拍後腦勺:“瞧我這記性,你說的是郭大剛吧,二十多年前趕過驢車,現在好多年沒趕過了。你們找他有事?”
“嗯,他趕過驢車,向他打聽一件事。”葉滄海還是笑著回答:“您能告訴我,他家在哪兒嗎?”
“走,我帶你們去,正好也回家上個廁所。”王大爺一邊走,一邊不斷拿眼瞟著李美好。
“這位姑娘好麵熟,像是二十年前在這插隊的女知青。”王大爺有點疑惑地說。
“您認識啊,還記得那位女知青的名字嗎?”葉滄海心中一喜,趕忙問。
“嗯,那位姑娘姓顧,名字很好聽,叫什麼婉如來著,長得太漂亮了,誰見了都要多瞅兩眼,我也不例外。”王大爺說著,竟然不好意思起來。
“聽說就是因為太漂亮,被村主任曹萬喜給害了?”葉滄海繼續不動聲色地問。
“啊?沒有的事。不是,是有這事,但沒能如願。”王大爺感到驚訝,連忙解釋。
“沒能如願?怎麼回事?”葉滄海一怔,急忙又問。
“我也不太清楚,第二天才聽說的,說頭天晚上,顧姑娘出來解手,就被守在倉庫旁邊的曹萬喜給捂了嘴,拖到高粱地裡,正準備施暴時,一個男知青看見了,大叫了幾聲,嚇走了他。”王大爺說出當年的聽聞。
“是這麼回事呀!”葉滄海聽了,心裡波濤洶湧,為什麼代芬芳要隱瞞這一段呢?她口口聲聲說顧婉如懷的是曹萬喜的孩子,並讓婉如生下後掐死,安的什麼心?他百思不得其解。
“聽說顧姑娘哭了一晚上,第二天都沒上工,曹萬喜那天也很反常,竟然沒找她麻煩。”王大爺又說道。
“他做了虧心事,擔心顧婉如去公社告他,當然不敢去找她麻煩了。”葉滄海氣憤地說。
“曹萬喜後來也沒討好,這件事過去沒多久,有天夜裡從楊柳村看電影回來,路上被人從背後套了麻袋,把他一頓胖揍,哭爹喊娘的。第二天上工,曹萬喜鼻青臉腫,腿一瘸一瘸的,彆提多狼狽了。”王大爺有點幸災樂禍。
“哼,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這是報應到了。”葉滄海麵色微慍著說。
“喏,那邊那個門口有一棵棗樹的便是老郭頭的家了。”王大爺說完,他一轉身進了自己家的門。
大夥兒朝老郭頭家走去,這是兩間紅磚瓦房,階基上放著兩把陳舊的椅子,椅子的坐板上還裂開了兩條縫。
“請問郭大爺在家嗎?”
“誰啊?”一位滿頭銀發的老婦人走了出來,她滿臉皺紋,渾濁的雙眼看到幾位不速之客都不認識,不由得又問:“你們沒搞錯吧,當真找我家老郭頭嗎?”
“嗯,沒搞錯,就是找郭大剛郭大爺。”葉滄海提高音量,大聲說道。
“那就是囉。”老婦人說完,對著屋喊了一嗓子:“老頭子,有人找你。”原來她是郭老太。
“係哪個找我喔?”一個老頭拄著拐杖,吐詞不清,顫顫巍巍地走了出來。他穿著老式棉布長袖褂,外麵罩著一件背心。一張飽經風霜的臉上,溝壑縱橫,一雙眼睛深陷入眼眶裡,拄著拐杖的手上滿是老繭。
“哪個,哪個找我?”走出大門,老郭頭抬頭張望著。
“大爺,我們找您,是想打聽一下二十年前您趕驢車時的事。”
“你們坐下說吧。”郭老太又從屋子裡搬出了幾把椅子讓他們坐下,轉身進屋又倒了幾杯冷開水出來,一杯一杯遞給他們。
“哎喲!”江河叫了一聲,原來他準備站起身接茶,誰料那有裂縫的椅子夾住了他的屁股肉,弄疼了他。
大夥兒見狀,齊聲笑了起來,特彆是李美好,“咯咯咯”笑得直不起腰。
江河挺尷尬,他舉起拳頭,作勢要敲李美好的頭,李美好笑著躲過。
“哎,這兩把椅子有些年頭了,還是我跟老郭結婚的時候,他爹請木匠打的,已經五六十年了,老古董了。”郭老太笑著解釋。
再坐下去時,江河和那位司機都小心翼翼的,擔心又夾了屁股。
“咳咳。”葉滄海清了一下嗓子,“郭大爺,二十年前,三月間吧,您趕驢車到鎮上走親戚,有一個女知青上了您的驢車,您把她送到哪兒了?”
“二十年前?這麼多年了,我咋還記得,坐我驢車的人多了去了。”老郭頭搖了搖頭,想不起來了。
“李美好,你過來一下。”葉滄海把李美好叫了過來,讓她站在老郭頭麵前,讓他辯認,看他是否還記得顧婉如。先前隔得遠,老郭頭看不太清楚。
“你係——”老郭頭睜著渾濁的老眼打量著麵前的李美好,“小顧!”老郭頭瞪圓了眼睛,驚訝地張大了嘴:“鬼,鬼啊!”
接著他兩眼一翻白,嚇暈了過去。郭老太急了,連聲叫著:“老頭子,老頭子,你彆嚇我呀!”
葉滄海當機立斷,將老郭頭抱著平放在地上,手掐著他的人中。
“郭奶奶,您拿根針來。”李美好向郭奶奶要針。很快,針拿來了,李美好用針在頭皮上刮蹭了幾下,然後拿起老郭頭的左手,將針刺入他左手的食指尖端,隻聽見“哎呀”一聲,老郭頭醒轉了過來。
郭老太的臉都嚇得失去了血色,這會兒見老伴悠悠醒轉,喜極而泣:“老頭子,你可嚇死我了。”
葉滄海又和司機一起把老郭頭抱到椅子上坐好。
“你你係人,還係鬼。”老郭頭還是心有餘悸。
“大爺,她不是鬼,是人,隻是跟小顧相像而已。”葉滄海解釋。
“係人啊,真像。”老郭頭說著,好像陷入了沉思。
“誒嘿,我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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