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麵儘是些漩渦,方易明見那湖水花花綠綠的顏色,直覺水中有毒,不敢直接同墨利亞和石免那樣跳進去,隻小心站在距離湖邊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尋機會插一手。
忽然,他身體一抖,不可思議地、角度誇張地仰頭,看得入神,以至於沒來得及躲避水浪,被撲個正著。
水中溶化了銳氣,含量不多卻滲入他的皮膚,令他感到一陣發麻,不得不進一步屈身滾進叢林。
咳出一口水,他狼狽擦嘴,依舊緊盯著上麵,輕聲念叨“怎麼可能……他們怎麼可能會那麼快找到!”
就在他猶疑不定時,湖麵“噗”地驚起,跟連珠炮似地相繼吐出四個半死不活的東西。
石免、卷砂駝、粘沙晶龍和鏡貂。
或人或獸都趴在地上,以頭著地,屁股朝天,閉眼暈厥,一副不省人事的樣子。
“嘰!”
方易明一蹙眉,剛要奔去,卻聽到一聲刺入靈魂的嘰叫,便猛地抱頭跪地,額頭青筋暴突,嘴裡不住呻吟。
嘩啦。
不知何物劃成一條直線,從湖底到湖上一躍而起,把湖麵的漩渦儘數掀爆,炸開大片水花,徹底把岸上的兩人澆成落湯雞。
這麼被冷水一刺激,方易明反而清醒過來,勉強睜開眼,迎著陽光打量對麵是來了個什麼神仙。
不料對方卻不是方易明想象的魁梧雄壯,抑或身姿靈動,而是小小的、圓圓的,尤其是光溜溜的,還反著光。
方易明瞳孔放大,又因為反光而避開視線,滿眼意外。
一隻球?
真是見了鬼了,今天怎麼那麼多不順?
那球氣勢洶洶,攜高天狂風呼嘯落地,又將湖邊給砸了個坑,飛出的泥土把方易明給埋成了個雕像。在方易明疑惑不解又心驚膽戰時,身上也都是泥的白色光球無視他,徑直衝向石免,奮力一蹦,再一落,硬是把石免礦石化的身軀給敲進泥裡。
隨後,這球的觸手漲得不可思議得粗壯,一把撈出石免並捆住,另一隻觸手就專門往石免臉上招呼。
啪、啪、啪,方易明瞥到石免臉紅得跟猴屁股似的。
這球有點狠啊。
嘖,怎麼這些球都這麼狠?
“麼兒。”方才就在天上虎視眈眈的灰色飛馬輕盈降落,安靜地走到泄憤的魂球旁邊,翅膀一挺,就精準避過觸手,狠狠呼到石免的臉上。
鏗的一聲,沒起劃痕,這礦人“礦化”的皮膚可真硬。
儘管沒起效果,魂球仍目含讚同地給馬煩使一個眼神打得好,這人打不過人家,竟然就薅人家毛,不要臉!他好不容易長出一點毛就又沒了!
想到這,魂球又是凶惡地抽了一觸手,石免的臉現在比猴屁股更紅了,紅得發紫,紅得有福。
方易明默默看著這幕,竟不知接下來該做什麼了。他心知前狼後虎,還是暫時撤退為妙,不想剛後退一點,那匹開始兩翅膀包抄的飛馬就轉過脖子,直直看看這裡,眼裡是毫不掩飾的戲謔。
好高的靈智。方易明一頓,身邊的禦獸都被悄然收回,他自己索性當個雕像,完全不動了。
這時,剛平靜的湖麵又有波紋,如同人臉發苦那樣皺縮,接著一彈,又吐出一個渾身濕透的狼人。
還沒等方易明和魂球等人細瞧,水花濺起,人身魚尾的鮫人跳出湖麵,眼波一掃,輕輕一笑,那水竟接著衣裳的底再度織出一截,輕紗中尾分長腿,多餘的水則懸浮為梯,供身著長裙的麗人抬步走下湖麵。
湖水服帖地托住麗人的步伐,又在其指示下化為一片厚紗,蓋住了昏迷之人的身體。
做完這些,餘韻赤足踩淤泥,秀眉一挑,看也不看石免,對著形同雕塑的方易明喝道
“還不認輸!”
驚豔的方易明被喊得心神回歸,看了眼隊友,隻覺慘不忍睹,嘴上習慣性反擊“哼,就憑你們?”
他下一句還未出口,就迎麵被一大坨泥水迎頭澆下,不禁嘶地深吸口氣。
這事卻不是魂球做的,他扇過癮後就把石免扔一邊,以看智障的眼神看著方易明,安分得很。
“感覺舒服嗎?”說罷,餘韻笑眯眯地收起出前的腳,渾然不覺得把一大坑泥掃方易明身上有何不妥。
頭上、身上掛著濕漉漉又黏兮兮的泥,方易明卻目瞪口呆,眼看這美人眉頭一皺,又揮手給了自己一個瓢潑灌水。
水流速度極快,方易明被迅速“稀釋”,氣息飛快虛弱,麵色被水泡得發白,手腳發軟,一下坐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