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湘點頭,最難得就是扶起這坨爛泥。
來到定遠侯府外的巷子口,透過雨幕,看到那牌坊下好像有一人佝僂的身影。韓思芙隻一眼就認出來了,忙跳下馬車,連雨傘都沒有打。
“娘!”
韓思芙這些日子受了多大的驚嚇,受了多少苦,此時見到娘親,想抱抱她,訴訴委屈,可她剛跑到跟前,卻被老夫人反手一巴掌。
“因為你,闖下了多大的禍!”
“娘……”韓思芙一臉錯愕。
“你好好的去道觀做什麼?去就去了,你又去莊子上做什麼?你去莊子上撞見了,逃什麼?”老夫人指著韓思芙嚷道。
韓思芙愣了愣,“我擔心娘夜裡睡不好,去道觀給娘取安神香。我又聽說嫂子病得厲害,於是去莊子上探望。我撞見那肮臟的事,他們要殺我,我難道不能逃麼,我逃出來了,可我不敢連累侯府,所以一直躲在外麵,甚至為了阻止這件醜事暴露,我還去殺人。娘,我哪裡做錯了?”
老夫人扶住貞節牌坊的石柱,咬牙道“為保侯府百年聲譽,你便該當著那人的麵自我了斷!”
“娘……您讓我死?”
“你死了,這件事也就到你那兒結束了,侯府的聲譽還能保住!”
“老夫人錯了。”
嚴暮打著傘走過來,柳雲湘跟在他後麵。
那定遠侯老夫人看到他們,臉色就更沉了,好似辱沒侯府門楣的是他們似的。
“六姑娘無緣無故死了,老夫人在不明真相的情況下會報官,更會逼得我們刑部儘快查出凶手,這件事隻會鬨得更大。”
“你也知道那醜事?”
嚴暮嗬了一聲,“本王什麼都不知道。”
“你!”
“這件事真要怪誰的話,老夫人還是怪自己吧,不該請這塊貞節牌坊,標榜什麼婦德,以此自束倒沒什麼,偏要拿這根準繩約束彆人。這件事老夫人聰明的話,那就忍下,什麼都不說,若忍不下,那就鬨的天下人皆知,惹怒聖上,降罪侯府。”
老夫人不傻,所以在莊子上當著皇上的麵,她什麼話都沒說,甚至還囑咐兒媳好好養胎。可她的臉掛不住了,往後再不能挺直腰杆教訓失德的婦人,每每從這貞節牌坊底下走過去,腰都挺不起來。
“老夫人,您罵我的話,我可都記得呢,字字箴言。”柳雲湘站在嚴暮身後譏笑的看著老夫人。
老夫人看到她,眼神不由有些躲閃。
“王妃說笑了。”
“尤其今天在王府,您說的那些話,我記得更清,要不要重複一遍?”柳雲湘挑眉。
老夫人哪能不記得,她說若兒媳真如傳言一般懷了野男人的孩子,她就在貞節牌坊下自扇嘴巴。可,可她堂堂一品誥命,哪能丟這個臉。
“眼下統共咱們幾個,不若白天吧,白天人來人往的,熱鬨一些。”
“老身……老身錯了,往後再不敢罵王妃。”
柳雲湘哼了哼,“我行得正坐得端,倒也不怕你罵。”
“是,王妃品行端正。”
“我這人不大愛聽這些,老夫人也彆磨嘴皮子了。”
一聽這話,便知柳雲湘不會輕放,未免她白天過來鬨,讓她更加難看,老夫人隻能一咬牙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
“我……我才是那個寡廉鮮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