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好進軍事宜後袁悠之隨即又將梁毅叫到了大帳中敘話,隻見梁毅剛一入帳還沒等見禮,袁悠之便將案上的探報遞給了他。
“博弘且看看這前方傳回的探報。”
梁毅不明所以的接過探報,隻是略一搭眼心中的激動便毫無掩飾的行於表麵,“張太守竟能退讓至此,真可謂竭儘仁義之道也。”
袁悠之聞言笑道“之前聞聽博弘言張簡有膽識守信義,今日方信博弘所言不虛,這次請公至此我是有事相求還望博弘能夠幫我。”
梁毅見袁悠之如此客氣亦是回應道“隻要太守能夠不改初衷,隻要您和張太守能夠止戈不戰,隻要能夠讓蜀中百姓免於戰火,在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袁悠之重重的點了點頭正色道“博弘果然是一心為民,既然如此那我也就直言不諱了,之前我雖然有意與張簡一會,可畢竟我未見過此人對其人品秉性不甚熟悉,不過今日一觀前慮儘銷,所以我是想請博弘再走一趟,這次勞煩博弘持本太守行文鄭重相邀張簡。”
梁毅抬起頭望向袁悠之的雙眼,悠悠問道“袁太守其意真乎?”
袁悠之迎上梁毅的目光淡然笑道“我率軍至此本可據險而守,又何須大費周章行此陰謀詭計?”
袁悠之此言倒是不虛,先不說現在袁悠之已經獲得了足夠的時間籌措兵馬糧草,就說現在張簡讓出了江浦,隻要袁悠之據險而守待張簡糧草耗儘,又何須大費周章搞這些陰謀手段。
“既然如此,在下還請問太守,這次約定之地點在何處?”
“不是彆處,依舊是江浦。”
袁悠之邊說著邊打開木匣,隻見匣中放置著兩封早已寫好蓋印的行文,袁悠之取出一上麵的一封交給了梁毅。
“還請博弘轉告張簡,明日清晨本官會命江浦周圍所有兵馬退回天子山,明日午後本官會在江浦設宴,還望他能夠賞光應邀。”
梁毅應允退下後,帳外隨後又進來了三人,這三人分彆是臨江縣令陳亮、平都縣令楚圭和涪陵縣令薛寵,這三人皆是當地大族出身,雖然幾人表麵上對袁悠之馬首是瞻,但這並不代表袁悠之會傲慢的欣然理得。
這三人中有攝於袁氏者,有感於袁氏之恩者,亦有隨波逐流者,可無論幾人心作何想,最終皆是殊途同歸,家族利益高於一切!
而袁悠之也恰恰是深知此中關鍵,這才將幾人喚來以作開通。
三人中首當其衝與袁悠之貌合心不合的就要屬臨江縣令陳亮了,特彆是袁悠之之前越過他這個縣令直接調動臨江軍隊,而身為臨江縣令的陳亮卻是毫無察覺,這屬實是讓陳亮又驚又俱,奈何現在強敵壓境更兼袁氏勢大,陳亮也隻得忍氣吞聲唯唯諾諾。
袁悠之邊抿著茶便用餘光打量著帳中各懷心思的三人,“三位請入座喝喝茶稍作歇息,隨後本官自有要事與諸位相商。”
三人齊謝道“多謝太守。”
趁著三人入座喝茶的功夫,袁悠之將前方的探報向三人公示,隨後便用征求意見的口吻問道“前方探報,張簡已經從江浦撤軍,不知諸位對張簡此舉作何想?”
此言一出三人不禁麵麵相覷,袁悠之的心意三人如何會不知,現在這話與其是說問倒不如說是讓幾人表明態度。
見沒有人先開口,袁悠之的鐵杆追隨者平都縣令楚圭立刻站出來表態道“太守明鑒,張簡此舉足見誠意,看來太守之前所想實乃明智之舉。”
“是是是,太守所行實乃明智之舉。”
看到三人附和袁悠之隻是淡淡一笑,“你我幾人明麵上雖然是官署同僚,可私下裡卻是好友親朋,我知道有些人對於我和張簡談和之事耿耿於懷,所以今日我才將幾位叫來一解心中疑惑和煩悶。”
說罷,袁悠之陡然站起“我們大家皆是巴郡士族,是以並沒有什麼利益上的分歧,大家所想亦是我袁悠之所想,大家所慮又何嘗不是我袁悠之所慮;我知道諸位是怕張簡軍至亂兵四起,也怕朝廷會追究我等相助衛牧叛亂之事;可諸位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們聚兵抵抗朝廷大軍的後果?”
見三人默然不語,袁悠之又接著說道“如今天下之勢三國並舉,我益州不能自立於三強之外,降涼耶?順楚耶?涼軍已趁漢中空虛攻占了南鄭,如果我等再猶豫不決豈不是要將西川拱手送與涼國?諸位以為涼與楚哪個更能讓家族獲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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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就連一直都緘口不言的陳亮也不禁歎氣道“涼國乃蠻夷所建,朝中多是異族,其法與中原江南之法截然不同,實言之自然是楚國之法更有利於我等士族。”
一旁的楚圭也接話道“我等雖然算不上楚國開創之臣,可楚國立國數十載,太清皇帝寬仁優待我等士族甚重,涼國虎狼一旦占據巴蜀還會如此優待你我嗎?”
薛寵點了點頭可依舊有些擔憂道“話雖如此可我等相助衛牧,正統皇帝又豈會不追究此事?”
袁悠之搖了搖頭反駁道“不然,我等之前雖然相助衛牧,可歸根究底都是無奈之舉,衛牧手握重兵我等如何能不被其脅迫,正統皇帝剛剛繼承大統正是謀求天下穩定之時,我等身為巴郡士族陛下又豈會因為這點小錯對我等動手自絕於天下?更何況現在涼國已經攻占了漢中,正是需要我等益州士族抗擊涼軍之際,如此天賜良機不取是為不智。”
“太守的意思是?”
“其實早在衛牧出川之時我便有意上書江陵訴說我等的不得已和苦楚,奈何當時道路斷絕隻得作罷,今日張簡至此豈不是上天給了你我這機會。”
陳亮憂心道“太守所言倒是有理,可是這張簡隻不過是一個偏將軍建平太守,其又無朝廷明旨,如此下郡小官能做得了朝廷的主嗎?”
此言一出就連鐵杆楚圭也不禁開始犯起了嘀咕,彆看這個張簡手下兵馬不少,可他的官職實在是有些上不了台麵;就說這個偏將軍,本來就不是什麼高位的官職,就更不要說剩下的建平太守了,建平本就是可有可無的下郡,真論起來估計連巴郡的一個中等縣都不如,如此人物他真能做得了主嗎?
袁悠之自然明白幾人的擔憂,可是他並沒有出言反駁,“你們說的卻是實情,可你們彆忘了這個張簡的背後乃是江陵朝廷,他的官職是微不足道,就連其麾下的兵馬我們勝他也不難;可你們有沒有想過一旦我們錯過了這次機會,還會有下一次嗎?”
隨後袁悠之抬高了聲音接著說道“現在這種尷尬的處境,我們正是需要一個台階,而這張簡可以說是恰到好處,正因為其官職不高實力不強才需要我們的妥協和配合,而我們也正好可以順著這個台階從不上不下的處境中走下來,難不成要等到我們麵對王行雲或是曹燦的大軍,再去卑躬屈膝搖手乞憐嗎?”
袁悠之說的不是什麼大道理,可卻是實實在在的在問題,先不說之前因為衛牧的事本就已經開罪了正統皇帝衛節,如果現在再阻擋張簡大軍豈不是再一次打衛節的臉也同樣表明了立場。
而且正因為張簡實力不強,一旦放其入川也好相處和拿捏,到時候為了抵擋漢中的涼軍,朝廷更會倚重他們這些益州的士族,要是真等王行雲或是曹燦率領大軍入川,那到時候會是一番什麼景象可就難說嘍。
見眾人不再發文袁悠之終於說出了他的想法,“時間緊迫!現在我們隻有兩條路可走,一條是降涼拒楚,另一條便是順楚以拒涼,還請諸位立刻做出決斷吧!”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幾人還有什麼可再猶豫的,北邊和東邊兩路人馬壓境,已經沒有時間讓他們慢條斯理的去做考慮和選擇了。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紛紛起身拱手朗聲道“我等唯太守之命是從!”
袁悠之見三人不再有疑慮也高興地哈哈大笑起來,“好!待明日我去江浦會一會那個張簡,看看他是否真如博弘所言那樣,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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