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應了一聲,而後轉身往回走,走了幾步,停下來,繼續盯著那暗門。
過了好一會兒,那門慢慢開了,一婦人抱著一個孩子悶頭就往外跑。而子衿躍身而起,擋在了門口。
那婦人驚慌之下,趕忙求饒“求諸位好心人可憐,我帶著孩子流落在外,天寒地凍的,實在無處安身,這才在你們家祠堂借住幾日。”
婦人懷裡的孩子,不過七八個月大,在她懷裡嗷嗷哭著,像是餓極了。
這婦人頭發散亂著,擋住了麵容,可聽她的聲音,還是聽出了幾分熟悉。柳雲湘看向謹煙,謹煙也察覺出來了,起身朝那婦人走過去。
走到跟前,歪頭一瞧,不由驚道“麗姨娘!”
那婦人一激靈,下意識就要逃,但被子衿擋住了。
“彆躲了,我們都看見了。”謹煙無奈道。
當日,這麗姨娘殺了謝子軒,帶著孩子逃了,柳雲湘看在孩子的份上,沒有落井下石。
而事實上,侯府也並沒有報官,這事傳出去太難看,而侯府隨後又被削了爵位,麻煩纏身,因此隻讓家裡護院追捕了幾日,沒找到人也就算了。
但顯然麗姨娘怕被抓住,在外逃亡躲藏,日子過得實在艱苦。
麗姨娘聞言,愣了一愣,再轉頭往西屋望去,見柳雲湘沒有追究的意思,猛地鬆了一口氣,繼而癱軟到地上。
暗門後麵有個很狹窄的暗室,裡麵不見陽光,潮濕寒冷。
麗娘在地上鋪了一層乾草,便是她和兒子的住處了。
謹煙進去看了一眼,實在不是人住的地方。
此時,麗娘抱著孩子坐在飯桌旁,她拚命往嘴裡塞飯,是不是喂兒子一口,母子倆都餓狠了。
用過飯後,謹煙把侯府沒有報官的事跟麗姨娘說了,麗姨娘先一喜,接著又哭了,抱著兒子哭得十分悲痛。
“我當時糊塗了,怎麼就殺了他。”
“我後悔啊,我真的後悔。”
“如果他還在,我和兒子不至於這般。”
一個女人帶著孩子確實不容易,但還把希望寄托於一個人渣身上,那就有點可悲了。
當然,麗娘的悲慘,她並不同情,隻是看那東哥已經七八月大了,可瘦弱的不行,還一直咳嗽,怕是要養不成了。
她也是要做母親的,看著實在難受。
“你怎麼不回老家?”柳雲湘問。
麗娘抹了一把淚,“路途迢迢,我又身無分文……”
柳雲湘又看了一眼那康哥兒,歎了口氣,對謹煙道“給她一些盤纏。”
“姑娘!”謹煙不願意。
柳雲湘撫著自己的肚子,“當是給這孩子積福了。”
謹煙轉過身,自裡麵兜裡拿出一張銀票,黑著臉給了麗娘。
“你以前是怎麼對我家姑娘的,我家姑娘現在又是怎麼對你的,你要是有良心,往後走到廟裡就給我家姑娘和小主子祈福。”
麗娘接過銀票,抱著孩子給柳雲湘跪下了。
嘴裡說著感恩的話,餘光卻瞥到堆在炕頭的包袱裡那些綿軟的小襖,竟有好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