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師兄果然料事如神,三個“成何體統”一個不少。而“拜年”得到的好處,更是讓雒原樂得合不攏嘴。
雒原心中擬定的修煉大計,最缺的本來就是靈石。誰知“古板嚴苛”的卓師伯大手一揮,就幫他解決了這個難題——彆說斥責兩句,雒原直想衝上去抱他大腿喊師父。
此刻再登上落雲峰,隻覺天高雲淡,神清氣爽。
雒原一來,自有執事弟子一路接引,到了黑岩與雪峰交界處的書館附近,忽又轉角進了一間不起眼的石屋。
石屋之中陳設簡陋,堪稱寒酸。一個清瘦的身影坐在蒲團之上,頭戴青幘,身著玄青道袍,三縷長須,一臉苦相,活脫脫一個窮酸的鄉間老學究。
雒原既然有魂眼,自不會看錯,向那老學究恭恭敬敬地一禮道“弟子雒原,拜見掌門。”
“無需多禮……”老學究手都沒抬一下,隻是目光輕輕掃過,“宗門正值多事之秋,每一分助力都彌足珍貴——你做得很好……”
兩句話說完,就沒了下文,雒原也沒明白“多事之秋”意指何事。
反正,他也不是來與掌門聊天談心的——“弟子有兩份仙盟中賞,功法拓本在此,還請掌門一觀。”
“你不忘回饋宗門,更是難得……不必看了,你自去存到書館便是。”
老學究眼皮都沒抬一下,似乎對那拓本全不在意,“你這次名揚青州宗門,難免招人嫉妒。以後外出之時需謹慎行事,少惹事端,彆被抓住什麼把柄——尤其是長陽宗,更要小心……”
雒原連連稱是,謙恭受教,可聽了許久,也沒聽掌門提起“初次見麵”、“承你的情”之類的話頭。
老學究叮囑勸誡一番,便默坐微瞑,神似入定,再無開口之意……
“掌門?無事的話,弟子這就告辭了……”雒原站了半晌,終於試探地問道。
“去吧……”老學究眼不睜,答得倒快,“玄元峰有功於宗門,宗門也不能虧待你們……”
——總算來了!
雒原把腰再彎兩分,隻聽老學究道“聽聞你們缺人手打理外務,我有個新收的童兒——今後就供你玄元峰差遣吧……”
雒原身子一顫,險些栽到地上——這老學究,分明就是一毛也不想拔啊!
是覺得不欠玄元峰的,無需貼補?還是說這位澹掌門壓根就老頭子一樣,窮酸吝嗇到極點?
雒原心中腹誹連連,但澹掌門老神在在,似已入睡。
原大俠終也無話可說,隻能自認倒黴,告辭走人——剛一出門,就見一身穿淡青小衫的垂髫小童守在門外。
“弟子劉牧童,叩謝雒師兄的救命大恩!”
小童納頭便拜,連磕了三個響頭。雒原更是一頭霧水,連忙將他扶起。
“啊,是你?!”雒原見了那張清秀的小臉,不禁又驚又喜。
這劉牧童,竟是在無殤教營寨中,那個冷靜聰慧、幫他引導一眾孩童的那個男孩!
“你、竟拜入落雲宗了?”
“嗯,多虧了澹掌門,他老人家不但幫我找到父親母親,還收我為記名弟子,許我入山修煉……”
劉牧童年紀雖幼,但聰慧過人,遠超同齡,幾句話說了個清楚明白。
原來,澹掌門在望海城主持大局,安置眾孩童,見了天資聰穎的,便毫不吝嗇地賜下仙緣,收為記名弟子。
劉牧童雖與父母團聚,但一家都覺仙緣難求,是因禍得福,因此毫不遲疑地送他上山修道。
至於那些找不到父母的,就更不用說了。落雲宗此次一共收了九個幼童,分給諸峰,算是趁機撈了一撥修道種子——而劉牧童,應該就算分給玄元峰了。
沒親眼看到那些孩子們與父母團聚,雒原一直心中有所牽掛。如今知道他們各有歸宿,甚至走上修仙之路,雒原心中之喜,更勝拿到新年謝禮。
牧童這孩子也的確招惹喜歡,清秀伶俐,感恩圖報,雒原與他聊了一會,讓他過幾日到藏玄閣報到——他這個年紀,雒原也不知該如何安排,不如聽風師兄的好了。
彆了牧童,雒原心中洋溢著淡淡歡喜,信步進了書館。
元月初一,書館中清清冷冷,唯有一青衫少女手不釋卷,嫻靜自若。
屏幽見了雒原,笑靨驚綻,竟小跑著來到近前。
“雒師兄!新年如意,萬事順遂!”屏幽俯身低眉,雙手撫膝,盈盈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