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城鎮,熟悉的街道。
一路走來的英叔對空無一人的景象有些納悶,卻也鬆了口氣。
不出來好,不出來就不會出事。
現在想想,其中很多都是生麵孔,在這小城也不多見。想到這裡,英叔搖了搖頭。
穿越幾條狹窄、略微幽暗的巷道,他終於走到一扇發黑的木門前,握拳,敲了敲。
“咚,咚。”
門裡傳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英叔聽到它漸漸臨近木門,卻突然停止,似是彷徨著,其主人不肯再接近。
但還是有吱呀一聲,門開了一條縫,李姨半邊臉從中露出來,神色戒備。
“你乾嘛?四月呢你還不呆在家裡?”
聽到她這聲詰問,英叔隻覺一股氣竄到腦子裡,出口反駁:
“你之前不也是沒呆在家裡,在你那小店裡乾嘛?”
被他大喊了一聲,李姨作勢就要關門,卻被英叔扣住門把,硬是板開。
“誒誒誒,我錯了不行嗎?你關什麼門啊。”英叔首先道歉。
“你跟那萊德一個破樣,”話語中間,李姨頓了下,嘴像是被燙到那樣瓢了下,轉移話題,“你過來乾嘛?”
英叔沉默一下,接口道:“我打算去給萊德那小子道歉,就過來問問你去不去?”
“我去乾嘛?”李姨攥著門板的手青筋冒起。
“嘿,你說呢?”
“我說什麼說!”
李姨的情緒突然激動,聲音尖利得仿若刀子。她立馬深呼口氣,鬆開手,扶著額頭,臉部在昏暗的光中發白,聲線發抖:“他平時就咋咋呼呼,得罪的人那麼多,說他壞話的肯定不止我。”
她看了眼英叔,似有深意,垂頭撇眼:
“不止我、我們。
“誰能料到那言靈鴉的領域就罩在我們這個小城?我們這兒又不是什麼特彆發達的地方。
“你也彆去了,去了又能起什麼用場?”
對李姨來說,這完全屬於無妄之災。自從上回萊德打破她家小店的東西以來,她總要去檢查檢查,即使是在危險的四月,不然她不放心。
但偏偏是在回家路上遇到心情不好的英叔,跟他大吵一架,說的氣話又被那言靈鴉給搶先實現了。
憑什麼?
她謹言慎行那麼多年,周圍的卻從來都是一群心直口快的東西,知道她活得有多累嗎?
她不想再給自己找事情了。
然而,在她麵前臉色鐵青的英叔卻不這麼想。他張了張嘴,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李姨趁勢勸說他:“好了,彆想了。誰知道他是因為誰的話才那樣的,我、我們不用過去道歉。”
那麼多人呢,哪能知道萊德是因為誰說的話才被傷成這樣的?
況且,事情發生前,他們誰都沒料到這話會釀成這種後果啊。
“可是,”英叔抬起頭,看向古舊的門簷,“我心裡不舒服。”
說了那麼多,眼前這人卻怎麼也聽不進去,李姨耗儘耐心,一把將英叔推出門外:
“那你自己去吧。
“我可警告你啊,這家子家裡死了人,馬上又要死一個,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被她推一個趔趄的英叔眼睛一瞪:“你他娘的說的是人話嗎?”
吱呀。
木門縫隙已經被李姨合得隻剩一絲,從中逼出一句低語:
“我會多照看那兩個孩子的,再說了,要不是你先找事,我咋會那麼說……”
言罷,木門合上,如同金係的鋼筋,一層層地阻隔了內外的路。
又安靜下來,巷道裡同樣沒什麼人。
英叔穩住身體平衡,默然站立了一會兒,時不時瞄一眼李姨家的木門,不再堅持,徑自離開。
同為警衛……
他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