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於斯敖尤秘境所見,勉勉強強的故交,本體是一隻四階的深潛海鯨,他們前不久推理出嫌疑的家夥,而今不請自來,簡直是自投羅網,真相板上釘釘。
“你來乾什麼?”裘明語氣不善,質問出聲。
陶海表情越加苦澀,沒有申辯,低聲道:“如果我說有苦衷,你們信麼?”
此番反應著實出乎意料,裘明不答反問:“你不狡辯?”
陶海強笑道:“我相信各位的智慧,恐怕早已暴露,不抱僥幸。”
裘明心想這條鯨魚被抓包後倒是實誠,搞得他本來一大堆嚴刑逼供的話都堵著說不出了,作為苦主,現在竟也無言以對。
頭上的布靈接過話茬:“一個多月前,你是否在漠央?”
陶海閉眼,緩緩點頭。
“礦人族地的小型魚種,是你所放?”
“一部分,”陶海誠實回答,“否則也不能渾水摸魚,不過我沒料想和礦人賢者打照麵,急忙避走了,好不容易找到你們。”
布靈繼續問道:“為什麼監視我們?”
陶海笑著歎息:“萍水相逢,怎能輕易賦予信任?你們認出了我的真身,其後我實際出了秘境,隻留個水花幻影暫代,就是以防暴露,沒成想真無動靜,太太平平。”他突然以著深沉隱晦的眼神,盯緊了裘明道:“可是誰能保證呢?獸性無所執,人心何曾定,我賭不起。”
裘明沉聲道:“我們這是談崩了,要撕破臉?”
陶海否定:“不,我隻是打開天窗說亮話,省得諸位試探。”他接著敘述:“發現你們穿進一個陌生秘境時,我大為驚喜,認為這是天賜良機,是水尊垂憫,不然,何以那秘境早不來晚不來,偏偏你們前腳剛到,它後腳就隨機開了那邊的口子呢?於是我……”
“起了歹意。”裘明冷漠地奪過話柄。
陶海默默把“靈光一閃”這詞咽進肚子。
裘明卻不打算輕輕揭過,嗬嗬道:“可惜你低看了我們,也輕視了我等同儕,沒想到我們活了下來,還揪住了你的狐狸尾巴。”他對此嗤之以鼻,極儘奚落:“現在是不是悔得抓耳撓腮,挖空心思也想乾掉我們啊?來啊,看看你那雙上岸後萎縮的魚鰭是不是還能打打水花,給我們洗把臉?”
布靈弱弱傳念:“主人,你現在像個故事裡的反派。”
裘明冷哼。
他當然不是無腦攛掇,這麼點時間足夠他理清思維,如果一開始他還會懷疑四叔四嬸和這鯨魚是否有交易,但救命恩情在先,又考慮到肆欲魔豚和這條深潛海鯨各自的種屬背景,終歸是不現實。
既然對方無依無靠,他當然無所顧忌,順著情緒譏諷了,畢竟可是差一點把自己連帶禦獸的姓名都丟進去了。
房門那邊,陶海恭敬站著,由他數落,卻把眼神投到裘明頭頂,眼神溫暖道:“你說得對,大哥禦使。”
“嗯?”
裘明和布靈雙雙覺得蹊蹺,不約而同看向從剛才開始詭異地保持沉默的魂球。
也對,這球平時最是吵鬨聒噪,這會兒遇到仇人,不上去抽兩巴掌,蹲在一遍隔岸觀火是什麼情況?
受三個生靈注目禮的魂球抖擻白毛,仿佛憋不住般跳起來,嘰叫道:“到哥了?現在可以了?”
陶海含笑道:“可以了,請。”
在他盛情邀請下,某隻球雄赳赳氣昂昂地飄落,正好落到陶海並攏的雙手手心,白球降落後,陶海就抬高雙手,虔誠地將他平放在心臟之前,可謂極儘禮儀敬意。
“這是哥新收的小弟,就是最近常常和哥一起出去玩的那個。”魂球介紹道。
事情發生得太突兀,裘明兩眼茫然,布靈則驚呆了,一個人,一塊板,四肢眼睛上上下下,把白球和托舉他的魚掃視得清清晰晰。
裘明終於破功,眼角狠狠抽搐,他扶著額頭,瞧著某隻球驕傲的模樣又氣又笑,道:“你知道這人差點把我們算計死嗎?”
“唔?”乍然聞言,魂球倆眼空空,轉頭看陶海,使勁瞅了瞅,又轉回去,懵懂叫喚,“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