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噠……”
官道上黃土揚起,飛奔而過的馬蹄不停,從路邊上的攤子旁邊飛馳而過。
地上燃儘的灰燼被帶起,攤子邊上的行人連忙的揚起袖子擋在臉上或者桌上剛擺好的飯菜上。
“好險。”
“艸,——”
有的沒擋住,當即跳腳。
騎者早已經遠去,隻有攤子的老掌櫃賠笑著,又給奉上熱乎乎的茶湯之餘,也好叫來往的客人歇歇火氣。
跳腳的也不好再叫罵,畢竟自己就坐這裡,免不得路上有騎者不長眼的過去。
“掌櫃的,你把這攤子往後置辦置辦,不行再弄個厚簾子,也能擋上不是?”
“是是,客官說的對,這些年了也不是沒客官這麼說,可咱這攤子後麵就是咱們這地兒劉大善人的地,小老兒又怎麼敢占半分,再說咱這攤子也沒得幾日就要關了。”掌櫃的堆著笑,道。
“怎麼回事?”攤子裡麵有商人問道,“這十多年從宛城路過都是在老丈這邊歇歇腳,怎麼突然的關門歇業,是老丈身子骨有什麼長短的?方某不才,也認得幾位名醫,當可為老丈解憂一二。”
“就是,咱們也都是常往這條路上的,說不定能幫得上忙。”
“……”
還有幾位客人說著。
“多謝方官人,多謝諸位客官,沒得事,沒得事。”老掌櫃連聲道。
一旁收拾的掌櫃兒子忍不住了“爹,有什麼不能說的。說是路過的客人也都是老主顧了,隻當是幫不上咱們也能說道說道,不是?”
“沒錯,就是這個理兒。怎麼回事?小掌櫃。”有客官道。
掌櫃兒子忙擺手“客官,稱不得掌櫃,稱不得。”
“說起來那位劉大善人看中了我爹的這個攤子,要以十五兩的價兒買下來,我爹不願,現在幾乎每日都有人來,價兒也壓到了十兩,昨兒更是撂下了話兒,若是我爹還不同意,怕是人財兩失。”
聞言,有人噤聲不語,也有人怒氣勃發。
“這還有沒有王法了!”
“這攤子離宛城就十裡,怎麼不問官府求助?”有人問。
“求了,官府說是生意,插不得手。”掌櫃兒子道。
原本還怒氣衝衝的客官聽到這話,不得不壓下了火氣。
“這事啊……”
掌櫃兒子道“咱們都是平頭百姓,也懂這個理兒,民不與官鬥,可憑什麼咱們辛辛苦苦一輩子置下的家業就這麼平白的給了人。若那劉大善人真是善人,咱也認了,可那劉大善人就是狼。欺淩鄉裡,魚肉鄉民,往日裡老爹和我都是看著的,現在就輪到了自家身上,回頭還指不定又是輪到誰。”
掌櫃兒子說著眼睛忍不住發紅,老掌櫃也擦了把淚,正要說話時看到前麵來人,老掌櫃麵皮一緊,忙的拉住自家兒子“彆說了,彆說了——”
“爹……”掌櫃兒子正要說話,也看到了攤子外麵晃晃蕩蕩走過來的五六個人,掌櫃兒子臉色微白,緊閉了嘴。
攤子裡的客官行人走南闖北,都有眼力勁兒,也都止了話頭。
吃飯的吃飯,喝茶湯的喝茶湯。
就是怎麼都不是先前那個味兒。
“哎呦嗬,怎麼沒動靜了?”
五六個人進了攤子,為首的一個晃蕩著走到陡然紅了眼睛的掌櫃兒子跟前,高大威武的身材居高臨下的斜睇道“剛才大老遠的就聽著你在廢話,說的什麼,說給咱們哥幾個聽聽?”
掌櫃兒子咬了牙,扭頭去收拾剛才見勢不妙先走的客官的桌子。
那幾個也不追不趕,就那麼往凳子上一坐,手中的家夥事順手的往桌上一擺。
“老掌櫃,和之前一樣,飯菜都上了,不然咱們可就動手了。”
老掌櫃勉強撐著笑過去,端過去飯菜碟子。
有湯有飯,不是眼下攤子上最好的,也足以美滋滋的吃飽喝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