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薛家女眷,每逢年節,薛執宜也是有事要操持的。
各處各院的年祿,除夕的用度,乃至年夜飯下人們的加餐,都得有人過問,傅泠一個人是做不完的,從前還有榮姨娘分管,今年少了個人手,薛府這個年過得更加忙碌了。
薛執宜在賬房裡劈裡啪啦敲著算盤,端得是得心應手。
其實原本傅泠不光不想讓她學詩書禮樂,就連管家算賬也是不想讓她學的,畢竟作為一個傀儡,越是愚笨就越好拿捏,相反,會的越多,便越容易生出異心。
薛執宜的許多本事,都是長姐手把手教的。
但後來傅泠也改變了主意,不再阻攔。
一則,阻攔太過,易使人生疑;二則,薛庭笙已經不如薛庭柳了,傅泠若再有個草包女兒,便更要抬不起頭了,即便隻是名義上的女兒,她也不允許薛執宜連薛盼柔都比不上。
三則,薛家夫婦希望薛執宜能頂著薛家嫡女的名頭,積累好名聲,這樣等到傅容心被認回時,就得以坐享其成。
總之,出於種種考量,傅泠最終是沒能如最初打算的,將薛執宜成功養廢。
秋雲辦事麻利,替她打著下手,她小聲提醒薛執宜“小姐,彩織來了。”
薛執宜從賬本裡抬起頭來,支使人道“把桃夭閣的份例給彩織。”
彩織拿了東西,按了手印,就要離開,卻被薛執宜喊住“彩織。”
彩織停下腳步一拜“三小姐有何吩咐。”
隻聽薛執宜道“這裡人手抽調不開,你順路把折芳院的份例也帶上。”
說罷,便又繼續去忙旁的事了。
彩織愣了愣,但見薛執宜似乎的確隻是隨口吩咐的,不像是有什麼不妥的,便隻能應下,拿著兩份東西離開了。
到折芳院的時候,裡頭正忙著,連通報的人都沒有。
她將東西送進去時,和春桃迎麵撞上,卻見她一臉驚恐,臉都褪了色“彩……彩織?你來做什麼?表小姐讓你來的?”
彩織不解,隻將來意說明。
春桃這才鬆了口氣,接過份例後,便道“東西我也收到了,你先回去吧,我們小姐病著,這會兒無暇給你賞錢。”
說罷,春桃便忙不迭關了房門送客。
見此情形,彩織愈發不解,隻小心翼翼透過門縫瞧了瞧,什麼也看不清,卻隱隱約約聽見,裡頭似乎有嘔吐的聲音。
看來榮小姐果然是病了。
想到什麼,彩織並未立刻回去,而是躲在折芳院外的轉角處,直到院子裡走出個提著藥箱的老頭,才躡手躡腳地跟了過去。
……
桃夭閣。
“小姐!小姐!”
彩織手忙腳亂闖進門,隻見她神色慌張,隆冬裡愣是出了一頭汗。
傅容心眉頭一蹙“怎麼回事?越發沒規矩了!”
“出……出事了!折芳院,出大事了!”
聞言,傅容心登時坐不住了,她站起身“說!”
彩織小聲道“奴婢今日去折芳院送東西,見榮小姐病著,請了大夫正瞧病呢,裡頭的人個個都神神秘秘,奴婢就留了個心眼,去向那大夫打聽了,沒想到……榮小姐竟是喜脈!”
傅容心的表情逐漸被喜色溢滿,她的掌心因為興奮而有些麻栗“好啊,榮子瀅那賤人,這次定要她死在我手裡!這件醜事被捅出來,看她還怎麼有臉活在這世上!”
彩織卻是有些不安“小姐,你說這奸夫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