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安昭儀年輕的容顏,葛貴妃心中冷笑,這般容色,若在她年輕之時,隻怕連平分春色都做不到,如今竟仗著年輕,又得了幾分寵眷,竟敢出言諷刺到她的頭上。
心中雖如此作想,但葛貴妃麵不改色,道“年輕自有年輕的好處,如禦花園中的花朵,明豔奪目,可到底,花開不過百日,也不是人人都有太後一般有鬆柏之壽的福氣。”
有太後在此,諒安昭儀也不敢再提什麼年輕年老的鬼話。
果然,安昭儀的笑僵了些許,悄悄看了眼太後,見太後並未因此惱怒,才找補道“太後是有福之人,又豈是臣妾這等蒲柳可以相提並論的?”
對於這般後宮絆嘴,太後也是見怪不怪,她摸了摸身邊九皇子的腦袋,道“好了,皇帝治理江山不易,能伺候好皇帝,往後有的是你們的福氣。”
看著她們,霍知愉撅起了嘴方才他們還有說有笑,這兩人一來,便又是沒完沒了的陰陽怪氣,她也插不上話,實在是無聊得緊。
於是她道“外祖母,我看時辰也差不多了,冠禮便開始吧?”
說著,她又連喚了兩聲二哥哥,才讓魂不守舍的霍無憂回了神“怎的?”
“什麼怎的?”霍知愉道“冠禮該開始了!”
太後沒有製止,於是柴月心領神會地朝身邊的宮女遞了個眼神,隨後,便有十來個宮女太監,將冠禮所用之物儘數擺出。
霍無憂起身,撩起那紅衣的袍角,跪於軟墊之上,朝太後叩首而拜“請外祖母為孫兒加冠。”
太後被施綺攙扶著起身,緩緩行至他身前。
薛執宜的身旁,霍知愉小聲道“按理說,冠禮本該遍邀親朋,再由男子長輩行加冠禮,是二哥哥提議從簡,並希望能讓外祖母作為冠禮的讚者,陛下這才允了。”
隻見太後以花水盥手,而後親手將霍無憂高高束起的頭發散開,又仔細綰好。
柴月高聲“初加冠——”
太後拿起桌案上的緇布冠,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誌,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
唱罷祝詞,才將冠戴在霍無憂頭頂。
霍無憂叩首,而後被引退,換了身黑色緣邊的素白深衣,再次叩拜。
這還是薛執宜第一次見他穿得這般正式和整齊,倒削弱了幾分他身上的散漫之氣。
柴月又道“二加冠——”
按習俗,冠禮當加冠三次,方為禮成。
太後取下緇布冠後,將皮弁冠戴於頭頂“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
霍無憂再次退下,等他再出現時,已換了身深藍色的襴衫。
“三加冠——”
第三次,皮弁冠被換成了爵弁冠。
“以歲之正,以月之令,鹹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耇無疆,受天之慶。”
隨著最後一次加冠,霍無憂也將衣裳換成了紫色的侯爵公服,換上這一身行頭,終於得見臨安侯的端莊與威嚴。
他神色堅定,朝太後三次叩首。
太後的眼中慈藹柔和,甚至還有些濕潤,似乎透過了霍無憂的身影,看見了彆的什麼人。
薛執宜身側,霍知愉歎息的聲音有些哽咽“若是……若是爹娘和大哥都在就好了。”
薛執宜不知如何寬慰,隻能輕拍了拍她的背。
與她們並坐在一處的葛元徽,看著昔日與自己親近的霍知愉,此刻黏在薛執宜身邊,隻覺得分外紮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