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薛庭柳早已不似當初那般官袍加身,而是換了身素白布衣,看著落魄不已。
他的手指狠狠攥著,聲音儘可能保持平靜“在下為奸人所害,被革除功名,但效忠殿下的心一如往昔。”
顧世憫隻不疾不徐一歎“可你看看,我不在華京的這些日子,你都做了什麼?把榮家和你自己都搭進去了。”
薛庭柳作揖,腦袋深深埋著“薛振通已死,盧敏淳這個牆頭草也定了死罪,能讓顧世崇一下子失去對戶部和禮部的控製,在下死不足惜。”
說到這個,顧世憫的眉心並未有多少舒展“盧敏淳那個廢物,本王原本是想在薛庭笙中榜之後,再由你檢舉他舞弊,說他早在會試之前就已經得知了考題,再由盧敏淳指認這個泄露考題的,是禮部尚書方鷗。”
他冷哼一聲“如此一來,既可以除掉薛振通和薛庭笙,還能將方鷗這個幾次拒絕本王招攬的老頑固拉下來,讓盧敏淳趁勢晉升,你也可以因為檢舉之功免於被薛家連累。”
看著那鋥亮的劍身,顧世憫眉目一沉,劍身倒映著他眉目的寒芒“可惜啊,如此一箭三雕的計策,誰能想到薛庭笙竟是個蠢到敢在會試中夾帶的蠢貨,還真是蠢得人意料之外,還窩囊得很,被抓起來審了幾句,就把盧敏淳供了出來,害得本王的計劃根本無暇實施。”
薛庭柳彎折的腰已然發酸,卻不敢抬起半分。
“殿下,事已至此,還是當儘快安排咱們的人頂上空缺,春風樓暗樁雖不知是如何被恭王發現的,但現在看來,他怕是要有動作了。”
看了眼他,顧世憫輕嘖了一聲“站直了說話。”
“是,謝殿下。”薛庭柳這才直起了腰。
“你也不必垂頭喪氣的,如今入了奴籍有又何妨?待本王大業成,赦免你也不過是一聲令下,你接下來,隻安心留在珹王府,繼續做本王的謀士,這點庇護,本王還是可以給你的。”
見他有些失神,珹王問他你有心事?”
薛庭柳一愣,沒有否認,隻道“我那無用的妹妹,那日抄家後便不知所蹤,家母掛念,要我尋她回來,隻是這幾日跑遍華京,昨日還去了死牢尋找,都未能見其蹤跡。”
“你當然找不到她。”珹王道。
“殿下有她的消息?”薛庭柳抬眉看著珹王。
隻聽珹王道“你這般效忠於本王,本王自不會虧待,本王找人打聽了,薛盼柔入奴籍後,便被發配掖庭了,像她這樣的罪臣之女,隻能做最下等的雜役,但畢竟是在宮裡,如今不好將她弄出來,不過你放心,她和你一樣,脫籍也隻是本王一句話的事,隻不過不是現在。”
薛庭柳鬆了口氣,再次作揖“性命無憂,庭柳便已十分慶幸,多謝殿下,庭柳願為殿下效犬馬之勞。”
“你的忠心,本王一向是信得過的。”說罷,他打量著薛庭柳,道“若無甚要緊事,便先退下吧。”
薛庭柳卻是沒有告退,顧世憫問他“怎麼,還有事?”
沉默須臾,薛庭柳道“的確還有一件事需要殿下定奪。”
“哦?”
“昨日在死牢,在下見到了一個人。”
“什麼人?”顧世憫靜待他開口。
“傅容心。”
回憶著這個名字,顧世憫恍然“最近鬨得沸沸揚揚的那個,犯了殺人罪的林州第一美人?”
薛庭柳道“正是。”
就在昨日,他將他娘僅存的積蓄都用來打點,才得以進入牢獄尋找薛盼柔的下落,卻沒想到,居然那裡遇到了傅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