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之內,聖皇起居的小殿之外,七皇子冰淺已經跪了好大一陣子了。
和溪玉斌預料的一樣。在外人麵前需要極力掩蓋某些事情,其實是隻一種假象,糊弄人罷了。
但不可能糊弄聖皇,冰淺沒有這樣的膽子,也不敢有。
此時正值黃昏,西天紅雲如緞,小殿卻籠罩在昏沉的暮色中,一如冰淺昏沉不安的心情。
小殿之內,正在傳晚膳,各種或清新或濃鬱的香味飄蕩而來,七皇子卻一點食欲也沒有,心中隻想著父皇會降下何等的雷霆之威,自己能不能扛得住。
希望父皇在享用美食之後,能心情大好,少些責難吧。
黃袍差官笑嗬嗬的跑了出來,諂媚說道“哎呦我的好皇子,趕緊起來,聖皇要見你呢。”
冰淺趕緊站起來,小聲道“高內侍,父皇吃得好不好?”
高內侍聽得懂冰淺話裡的試探,笑著說道“好好好,吃了不少東西,正在喝靈茶呢。”
冰淺略略放心一些,隨著高內侍進了殿內,眼神的餘光剛看到前方偉岸的身影,就趕緊跪下,口中稱道“參見父皇,兒臣今日行事孟浪,特來請罪。”
呼——
一個物件裹挾著呼嘯的風聲陡然而來,冰淺心裡一驚,身形卻不敢有絲毫的躲避,生生的受了。
心裡卻頗為無奈完了,還以為你心情不錯呢。
冰淺的上身還沒完全跪伏下去,那物件就頃刻而至,正正砸在他的額頭。
先是一陣滾燙的感覺傳來,接著是一陣劇痛,隨即冰淺清晰的感覺到有血湧了出來,隨即那物件當啷一聲掉落,碎了一地。
是一個茶杯。
緊接著,額頭的鮮血混合著茶水,滴滴答答的跌落到潔白的石板地麵上,摔碎成淺淺的花瓣模樣,看上去頗為豔麗。
高內侍已經溜走了,殿內隻有一個威嚴慍怒的父親和一個匍匐於地的兒子,一片靜謐。
良久,聖皇冷冷開口“說說你怎麼想的?”
冰淺趕緊直起上身,恭謹說道“稟父皇,兒臣行事孟浪,原本想著阻止薑浩參加魔域試煉,最終卻被溪玉斌脅迫,不得不攬下所有事端,兒臣知錯了。”
說完,又俯下腦袋,跪拜於地。
“哼,你不是孟浪,你是自以為是!高估了自己的威望,低估了玲瓏學宮的實力和決心!”聖皇沉聲喝道。
“兒臣受教。”
“所謂皇家,牧天下之臣民,他薑浩身為我玲瓏天朝臣民,越是驚豔不俗,就越能為我皇家效力!而你,鼠目寸光,頻頻打壓薑浩,為的就是你自己的小心思!你可曾想過,薑浩如果跳出甲子狀,成就一段佳話,就會有更多的人願意簽立甲子狀!那時候,還不是任你挑揀!”
聖皇的聲音鏗鏘有力,冰淺的心裡卻徹底涼了。
任我挑揀?怎麼可能!我隻是一個沒有爵位的皇子,什麼時候有任我挑揀的份?
嘴上自然是說著違心的話“父皇教訓的是,我記住了。”
“哼!你也算有些擔當,知道壯士斷腕,攬下了所有事情,如果真的泄露出皇家秘辛,須知死字如何寫!滾吧!”
冰淺趕緊說道“謝父皇體恤,兒臣告退。”
說完,趴在地上往後蠕動了下,然後趕緊轉身,匆匆離開了讓人喘不開氣的小殿。
一出了殿門,高內侍匆忙迎上來,嘴裡唏噓說道“哎呦我的好皇子哦,怎麼傷成這樣?趕緊的,這是丹藥,我幫你抹上。”
冰淺歎了口氣,在台階上坐了,任由高內侍幫著整理發絲,塗抹丹藥,嘴裡無奈說道“讓父皇暴怒如此,我實在太不孝了。”
高內侍手上利落的忙碌著,嘴裡絮絮叨叨說道“我的好皇子,老奴說句公道話,聖皇震怒,可比不理不睬好得多了。”
冰淺心頭一震,立刻站起身,深深施了一禮,低聲道“謝高內侍提點,冰淺如醍醐灌頂。”
“不敢當不敢當,坐下坐下,我幫你把頭發挽上。”
高內侍客套著,心裡卻鬆了口氣明白就好,就怕你們這幫小家夥不知深淺,瞎折騰呢。
冰淺心裡卻欣喜不已,頭上的傷口仿佛也沒有那麼疼了。
對啊,父皇生氣,那是因為他在意。如果不在意,大可以降下一道旨意,甚至連旨意都沒有,那才真是悲慘呢。
不過——
自己總歸是被父皇責難了,留下了行事不周的印象,這實在是無妄之災。
這一切的一切,都來自於薑浩,還有於東離和溪玉斌,你們……給我等著。
……
被冰淺惦念著的薑浩,此刻已經領取了玉牌,一頭鑽進了白色的門戶之中。
門戶之內,乃是濃厚的迷霧,什麼也看不見。一股沉重的威壓傾瀉而來,薑浩感覺好像扛了一塊千斤巨石,身子頓時矮了一分,腿都有點哆嗦了。
不是吧!薑浩吃驚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