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雅茹抬起頭聶榮,嘴唇輕啟,淡淡道“大人所言正是,可誰也沒想到就在家父拒絕了他之後,此賊表麵表現的風輕雲淡,但背地裡卻讓當時的雲州知府多次刁難我王家,更有甚者,我那未婚夫第二天便離奇失蹤。
等找到他的時候,整個人已經在水裡泡了一夜,從傷勢看,死前更是遭受了無儘的折磨,最後被那些畜生活活溺死在水中。
我們不服,向知府大人報案,言明緣由,可卻被這群官府中人無故驅逐,蔣郎的屍體更是被他們直接帶走當天火化,連骨灰都沒有留下。
大人,您是刑部尚書,更是大周的國之重臣,我請問大人,如此行徑,是您,您能答應嗎?”
“畜生,這簡直就是畜生。”
“誰說不是那,依我看,這就是那雲州知府在巴結喬域,畢竟他是當朝的工部侍郎,這麼好的機會,怎麼能不上趕著獻殷勤啊。”
“這不就是官官相護嗎,凡是涉及到他們的問題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在乎他們那頂上烏紗,誰在乎過我們這普通的平民百姓,依我看,這些當官的就該”
此人剛想在繼續說下去,下意識想到這是在什麼地方,連忙閉上了嘴巴,他是為這位姑娘的遭遇鳴不平,他是想發泄自己的不滿,但同樣的,他也不想死。
聶榮端坐著,既沒有回答王雅茹的問題,也沒有在乎堂下這些人的出言不遜,“繼續,現在你還有機會說,本官讓你說個夠,等下喬大人來了以後,恐怕你就沒有多說的機會了。”
王雅茹聞言直接站起身來,她已經跪了太久,已經沉默了太久,今天隻要能將喬域這個畜生拉入地獄,她可以無所畏懼,哪怕是皇帝在自己麵前,自己也不會屈服。
一旁的小吏見到王雅茹竟然站了起來,剛想動手,就被聶榮凜冽的眼神鎮住了,他清楚,現在自己還是乖乖站著的好。
“大人乃是朝中重臣,位高權重,一言九鼎。
可您有看過那些背井離鄉的之人是怎麼掙紮求生的嗎,見過屍橫遍野,餓殍遍地,甚至易子而食的慘劇嗎?
我本以為我家的遭遇已經是蒙受了天大的不公,可放眼大周,每個人都高呼萬歲,高呼天下,可又有誰看到這個天下究竟是個什麼樣子,平民百姓勞勞碌碌,辛苦一生,卻換來的是什麼樣的生活。
被權貴欺壓,被官吏肆意踐踏那僅存的自尊,他們沒有選擇的權利,隻有被選擇的命運。”
王雅茹牢記那個人對自己說的話,她清楚這是那個人想要借助自己的嘴將這些話說出來,可哪怕知道是被利用,她也無怨無悔。
“而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呢,他們在做什麼,肆意享受那些彆人可遇而不可求的榮華富貴,動不動的家國天下,可骨子裡,他們肮臟,齷齪,甚至不如任何一個掙紮求生之人來的乾淨。
今日,我已經將掌握的所有的罪證全部交予大人,其中涉及的人不止是一個工部侍郎,還有很多,可為什麼大人隻是單純的傳喬域前來,其他人呢,就這樣輕輕的揭過了嗎?”
聶榮沒有絲毫製止的樣子,但他的心裡很清楚,這些話不是這女子說的,她的背後絕對有人在操控這一切。
可這風格也不像是趙嶽明這廝的手段啊,難道是自己猜錯了,這件事和監天司無關?
聶榮想到這裡,徑直站起身來,從小吏的手中將王雅茹的訴狀直接遞給了一邊圍觀的眾人。
門口喊得最起勁的劉悅不可置信的接過訴狀,他剛才喊得聲音最大。
“識字嗎?”
劉悅點了點頭。
“那就自己好好看看,看完遞給旁邊的人,都看看。”
作為刑部尚書,聶榮的閱曆何等豐富,一眼就看穿了這背後的人的用意,不過他也樂見其成,畢竟動靜越大,事後二皇子受到的反噬就越大。
劉悅此刻顧不得其他,也仔細看了起來,越看,他的臉色就越蒼白。
他看完一張,看完的那張就被旁邊的人接過手,一時間看過的人臉色難看的嚇人,沒看過的或者不識字的急的抓耳撓腮,卻也不敢放肆。
訴狀上所言之事,一樁樁一件件,簡直是罄竹難書。
所涉及的官員又豈止一個工部侍郎。
按照這上麵所述,直接涉及到的人命就達到了上百人,還不算間接波及的,那簡直是數不勝數。
“諸位,你們都看了,這上麵所說要是真的,那將會掀起何等的風暴,要是假的,本官因為這一紙訴狀就將這麼多的官員全部羈押,又是何等的荒唐?
不過就如剛才王姑娘所言,為避免官官相護,本官不僅已經派人將此事火速稟報聖上,也已經命人將這些涉案的官員全部監視起來,隻要核實無誤,隨時可以抓捕。
現在本官又將這等駭人聽聞的訴狀讓你等閱覽,難道還懷疑本官的執法之心嗎?”
三言兩語,再結合聶榮的動作,圍觀的百姓也紛紛安靜下來,要是真的想要官官相護,這位尚書大人何必又要將這些東西公示,又何必開堂公審呢。
“大人,我等很多都是當年南境那場浩劫的幸存者,當年那場慘劇死的人何止萬餘,還請大人明察秋毫,還我等以及亡靈一個公道啊。”
圍觀的眾人接近有三分之一直接跪倒在地,苦苦哀求。
聶榮在感到榮幸的同時,也感到了沉甸甸的壓力。
望著這些跪倒在地開口哀求的人,聶榮第一次感到自己這些年這個刑部尚書,真的合格嗎?
“本官既然敢接下這之訴狀,就絕不會讓犯下這等滔天孽債的人逍遙法外。
喬域父子那邊什麼情況了,還要多久能到?”
“大人,喬侍郎那邊大概還有一刻鐘左右就能到,隻是喬想軍,我們派人去喬府提人,才發現昨天他就被監天司的人抓走了,那邊我們已經派人去了。”
監天司。
聶榮歎了一口氣,果然是他們,看來這這件事就是他們在背後煽風點火。
“還有,今天大人開堂問審之事,在這片刻之間已經在激京都傳的沸沸揚揚,很多人現在都在往我們刑部趕來,速度正在急速蔓延,很多就要傳的滿城皆知了。”
聶榮陰沉道“既然如此,那就不用管了,派人去調一部分禁軍過來維持刑部秩序,確保刑部不會出現差錯,既然已經這樣,那本官也正要看看,這堂堂的大周,還隱藏了多少見不得人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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