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陽李玥!
曲江池坐落在長安城的東南角,相比城中繁華與熱鬨,這裡顯得寧靜,好似隔絕於城內的一片的小天地。
小熊正在水裡遊著,正在抓著池中的魚。
每一次叼著魚上岸,它都不吃就將這些魚丟在岸邊。
長久無人踏足這裡,導致曲江池中的魚異常肥美,甚至小熊每一次從水中冒頭而出都能收獲一條碩大的魚。
許敬宗躬身行禮,“下官恭賀張尚書,喜得小郡主。”
女兒出生的事情仿佛震動了長安城,張陽惆悵道“還真是如王珪所說,我有了女兒的事情朝野上下都知曉了。”
“聽說太上皇還將武德印璽送給了剛出生不久的小郡主。”
並不是有了女兒而震動了朝野,在李世民大力發展人口和生產力的大方向上,還處在注重農耕與人口發展的大唐,誰家添了孩子並不是一件多麼稀奇的事情。
震動朝野上下的是李淵送了什麼東西給了小郡主。
張陽揣手而立,“本想是還沒開朝,讓諸位再休養一些時日。”
“去年休沐歸鄉的諸多外交院人手也已經都回來了,大象兄準備應付今年開朝各國使者的要求。”許敬宗笑得有些勉強,“說到休養,自從各國使者來到長安城之後,這些使者有的作風粗野,也不能指望他們懂什麼禮節,再者說兩幫西突厥的人隔三差五就在驛館打架。”
神色很是犯難,許敬宗從袖子裡拿出一冊賬目,“這是他們在驛館打壞的東西,到現在一共要賠三百錢。”
張陽皺眉道“這些錢要讓我們外交院賠?”
“驛館倒是沒說,不過還是將賬目送了過來,他們也不好向這些使者發難。”
“傳話下去,讓那些使者自己去賠,以後但凡在外交院打鬨的人都關進大理寺,再給半月的義工。”
“義工?”
“就是給我們清掃街道。”
許敬宗點頭,“下官明白了,那群西突厥實在惱人,要不是看在張尚書在西突厥事宜的安排,下官早就將這些人扔到長安城外。”
“遼東那邊如何了?”
“前些天送來的消息,一切還算順利,李義府在高句麗倒也是如魚得水,高句麗王和淵蓋蘇文搶著招攬他,不過據大安來信說是高句麗王與將領的衝突更加嚴重了。”
張陽走在池邊的樹蔭下,背靠著一棵槐樹坐著,拍了拍一旁的石墩示意他也坐下。
許敬宗心領神會也搓著手笑嗬嗬坐下。
“有沒有機會讓遼東那邊送信給李義府?”
許敬宗神色犯難,“倒是有些困難,要進入高句麗地界必定會經過盤問,尤其是關中人,不過遼東那邊有會說高句麗話的人,可以讓大安安排一些人扮成高句麗人混入其中。”
話語說完,許敬宗不解道“要送什麼話給李義府?”
一陣還帶著寒意的春風吹過,吹得頭頂的樹葉沙沙作響,地上的樹影也跟著晃動。
張陽看著眼前的景色講著,“你寫信送去,讓大安派人交給李義府,讓他繼續在高句麗興風作浪,並且給兩邊拱火,為防止信中內容給高句麗發現,你可以寫一些高句麗人看不懂的文字。”
許敬宗抬頭看著還在抽芽期的槐樹枝丫,先思量了半晌,他遲疑道“要寫出高句麗人看不懂的文字,並且能夠讓李義府看懂的文字?”
“原來你想了這麼久就是為了得出這麼一個結論嗎?”張陽苦惱地扶著額頭,心想這家夥辦事還算是乾練,怎麼關健時候又顯得不機靈了。
“張尚書為何歎氣?”
“我隻是覺得最近與伱們這些人談話很累。”
“下官也有這種感覺,與張尚書交談總是跟不上思路,東宮太子也時常這麼說,說是張尚書講話越來越深奧了。”
你們古人一個個活得坦蕩,難道以前就無間道這種遊戲?
玩無間道還是天可汗更擅長一些。
張陽覺得自己說得挺直白了,很深奧嗎?
許敬宗心中有了主意,“倒是有一個辦法,現今我大唐文人所用多是楷書,而高句麗人所撰寫的文字除了楷書,還有用隸書,他們對更久遠的小篆便知之甚少,可以讓大素來撰寫。”
“多簡單的一件事,為何你要想這麼久?”
“張尚書博學,下官以後也要多讀聖賢書。”
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張陽嘴角直抽抽,“我讀聖賢書是因為天可汗讓我做個好人。”
“下官也是好人。”許敬宗說得底氣十足,絲毫不帶心虛的。
“信中內容你自己好好想想,以後我們外交院來往信件儘量用密文,小篆隻能應付一時。”
許敬宗小聲道“以往軍中細作信件來往便有密文,我們外交院也是這般嗎?”
張陽點頭。
再是倒吸一口涼氣,許敬宗追問道“要如何設計密文?”
張陽惆悵道“我好好想想。”
倆人並肩坐著,無言好一陣。
半晌,許敬宗站起身,“下官就先告辭了。”
張陽點頭道“也彆太忙了,注意身體。”
“下官明白。”
送走了許敬宗,張陽這才回到了池中的水榭中。
女兒坐在嬰兒車中,兩隻小手正拽著兩根緞帶。
小武正殺著小熊抓上來的魚,爐子邊還烤著一條,李玥正吃著一條。
王嬸往烤魚上撒著一些鹽與胡椒。
生產完孩子的媳婦最近口味很重,她想要將這半年以來沒吃過的全部都補回來。
“夫君也嘗嘗魚。”
接過李玥遞來的一條烤魚,烤魚用柳枝串著,一口咬下魚烤得酥脆,根本不用考慮會不會有魚刺。
小熊走在岸邊,甩了甩身上的毛發,將水甩去坐在陽光下嗮著。
看來它抓魚也抓累了。
等小武將十幾條魚殺完,全部架在爐子邊烤著,她的小臉眉頭緊鎖,“抓多了,吃不完了。”
王嬸慈眉笑道“吃不完丟入池中喂魚。”
抓來的魚用來喂魚,光是想著就是一種很樸素的做法。
不過對魚來說有些太殘忍了。
李玥一個人就吃了三條,她舒服得長出一口氣,推著嬰兒車要帶著孩子繞著曲江池走一圈,她看著孩子一臉的溫柔,“要讓我們女兒知道這裡也是我們的家業。”
“你父皇恐怕是贖不回驪山,不過曲江池多半可以贖回去。”
李玥把長發撩到耳後,低頭看著嬰兒車中的女兒,“我算過父皇如今的用度,每年盈餘應付各類俸祿和例錢都很吃緊,更不要說還夫君的銀錢了,再者說今年朝會父皇又花用了兩千貫。”
學習數學的道路上進步越大,媳婦對賬目的掌控也來越厲害,從嬸嬸帶來的消息中,她甚至可以推測出,朝中的錢財處境。
她的成長越來越快,生了孩子之後,有了更多的時間用在學習上。
好似生了孩子,她又開始突飛猛進了。
測算經緯度這種幾何與等比的運算根本難不住她。
媳婦越來越厲害,張陽嘴裡嚼著魚肉,心中思量再這麼下去,以後要教媳婦什麼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