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謹聽令下樓,在前廳門前叫來兩個副官,念了幾個名字,叫他們立刻去把人請來。
正要轉身重新上樓,一打眼兒就瞧見芍藥拎著個食盒,從餐廳的方向出來,正準備要出去的樣子。
章謹駐足在樓梯前,“芍藥。”
“嗯?章副官。”芍藥立住腳,朝他點頭見禮。
章謹看了眼她手裡食盒,微笑問道
“一大早的,你這是要去?”
芍藥眨眨眼,“哦,我去給夫人和冬荏送糕點,新出爐的桂花糕,您嘗嘗麼?”
她大方的揭開蓋子,走上前來要跟章謹分享。
“不不,不用了,我不吃甜,謝謝。”
章謹連忙擺手,說完下意識又回頭看了眼樓上,“夫人她,不在家?”
他昨晚連夜查事,一大早才趕回來,壓根兒沒發現秦音的車沒停在院子裡。
芍藥蓋上食盒,哦了聲,耐心給他解釋
“今日十六,按慣例,以前在徽州的時候,夫人每個月的今天,都會到福利院去義診,嫁到湘城後,知道這裡也有一家福利院,她便延續了這個習慣。”
章謹滿眼詫異,“去福利院,義診?”
“嗯!”
芍藥點點頭,對上他一臉好奇和驚訝,眼珠子一轉,趁機誇讚自家主子。
“我們夫人啊,人美心善,在徽州那可是鼎鼎有名的‘活菩薩’。夫人的母族,世代行醫,傳承下來很多家規美德,有一條就是醫者仁心。”
“從小到大,老夫人就對我們大帥和夫人耳提麵命,做軍閥家的少爺小姐,更要嚴於律己,不可逞富作惡,還要求他們要‘日行一善’。
直到現在,我家夫人還延續這個習慣。”
章謹聽到這兒,乾巴巴笑了笑。
“哦,是麼?”
在他看來,這純粹是閒的。
要是每天多點正經事乾,誰還有那個閒心去什麼‘日行一善’?
芍藥神氣地昂了昂下巴,“那可不是,今日淩晨四點鐘夫人就出發了,會和福利院的人一起給孩子們準備早膳。”
“飯後要給他們診脈,檢查身體,表現好的,還會獎勵他們這些糕點。”
說著彎眸笑了笑,“小孩子都喜歡吃甜的,不過我這個放的是蜂蜜,不太甜,您可以嘗一塊兒試試。”
“不,真不用了。”章謹嘴角扯了下,“謝謝。”
芍藥也不勉強他,“好吧,那您要沒事兒,我先走了?去晚了,這糕點可就涼了。”
“好。呃,用不用讓人送你?”
芍藥挎著食盒就走,頭也不回說道
“不用,我坐黃包車,很方便的。”
“”
章謹也沒再跟她客氣,立在樓梯前目送她走出前廳,這才一臉納悶兒地擰了擰眉。
他轉身上樓,一拐上樓梯,迎麵就跟不知何時杵在那兒的紀鴻洲撞上。
“大帥!”
章謹嚇一跳,連忙後退了一大步,倉惶扶住圍欄,好懸沒從台階上滾下來,硬是嚇出了一身冷汗。
紀鴻洲淡著臉睨他一眼,不緊不慢地係好袖扣,提步邁下台階。
“走路眼睛長腳底?”
章謹咽了咽喉,無語地腹誹,誰知道您什麼時候堵這兒,也不吭一聲。
腹誹完,又想起什麼,連忙跟在他身後下樓。
“屬下剛剛見芍藥出去,說是夫人她”
“嗯,聽見了。”紀鴻洲嗓音清懶。
章謹,“”
真無語。
所以您杵這兒不吭聲兒,就是在偷聽人說話?
紀鴻洲踱著步子往餐廳走,穿過走廊時,才低嗤了聲。
“‘日行一善’,也就仗著自家有座黃金山,他秦家但凡窮點兒,拿什麼支撐她‘日行一善’?”他嗤笑不以為然,“還活菩薩,就她那不吃虧的性子,哪點兒像菩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