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裡守了一整天,杜攬月累到腿腳酸痛,聽完女傭的話,根本沒氣力接聲。
這會兒眼看太陽就要下山,秦音離開了,她卻不能走。
她得堅持做完最後一頓施粥的差事,才能回去,這樣今日所吃的苦,才不算前功儘棄。
杜攬月咬咬牙強撐著。
等天黑才回府,老太太問起來,自己就照實說,也不用添磚加瓦,都夠秦音吃一壺的。
這麼想著,她心裡舒坦多了,立馬就有精神繼續強撐。
秦音累了一整日,才不管彆人想什麼心思。
她回了趟妙春堂,給關大夫留下一些藥方,叫他把藥都包好,自己明早來取,便帶著展翔和芍藥回了紀公館。
紀鴻洲不在,她獨自用了些晚膳,便回房去洗漱沐浴。
泡過熱水澡,整個人都鬆快了些,裹好浴袍從盥洗室出來,便準備早早上床歇下。
誰知還未走到床邊,便聽外室間響起一聲低沉男音。
“箏箏。”
秦音腳步一頓,遁聲偏過頭,就見紀鴻洲正翹著腿坐在沙發上,手裡剝了枚錫紙巧克力塞進嘴裡。
她默了默,抬腳走出去。
“大帥剛回來?可用過膳了?”
“在外麵應酬過。”
紀鴻洲聲線清淡,腮頜骨因咀嚼的動作弧線越發棱角分明,他拍了拍身邊座位。
“過來坐,陪我聊聊。”
秦音有些累,不是很想閒聊,但對上他不容置喙的態度,隻好走過去坐下。
桌上放了沏好的花茶,她自己斟了一杯端起來喝。
“今日那邊怎麼樣?”紀鴻洲先問。
“沒什麼異常。”
“累麼?”
“累。”
所以若沒有要緊的事,你能早點回你房裡去,讓我早點歇息麼?
秦音剛腹誹完,便聽紀鴻洲又問
“可有人給你搗亂?”
秦音端著茶盞的手微頓,總算想起的確有些話想說。
她淺提了口氣,婉聲開口
“燒毀的一連片瓦房,有一些年久失修已經坍塌,那條街道需要重新修葺規整,不知道這期間,無家可歸的那些人,大帥準備怎麼安置?”
“已經交代人去辦。”
紀鴻洲說,“兵府司調出一批帳篷,明日治安館會派人去,在離福利院不遠的一片空地紮營,作為他們暫時居住之地。”
“等房屋修葺好,讓他們再各自搬回去,也可借機,將西北城區的破敗做一些修繕規劃。”
秦音點點頭,又遲疑問道
“那他們接下來的夥食呢?”
紀鴻洲眉梢輕斜,“軍政府隻負責救災,養不了那麼多閒人,救治傷員,又給他們地方暫時落腳,已經很仁慈了。”
他說著輕睨秦音,清笑了聲打趣。
“怎麼?活菩薩善心大發,想普度貧苦眾生,那你可得自掏腰包。”
秦音眼底掠過絲無語,牽唇道。
“大帥,我是有善念,但不是冤大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