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另一邊的紀公館裡。
天剛黑下來,電話就一直響。
她不想接的,但對方一直打。
“嫂夫人,你醫者仁心,得容許人犯錯,寬仁些吧,給阿珠一條生路。”白景橋嗓音嘶啞,語氣近乎乞求。
秦音安靜眨眼,並未回話。
白景橋急聲喚她,“嫂夫人!我隻這一個妹妹,算白家求你的!”
“她買凶殺我。”秦音語氣平靜。
“我知道!我剛知道!那晚的事我親眼所見,我一定狠狠教訓她”
秦音,“不用跟我說,我沒做什麼。”
“你讓阿鴻放她一條生路!”白景橋情緒激烈的開始喊。
秦音,“誰給了我生路?”
白景橋,“”
“我自己。”
秦音語氣平淡,“她有本事也活下來,否則人總要為自己犯的錯付出代價,沒有什麼錯誤,應該被人原諒。”
白景橋語聲發抖,“你是個醫者,你一個婦人,不能有點婦人之仁?!”
秦音笑了,“讓白四爺失望了,沒有親自動手,已經是我的婦人之仁。”
“秦音!你做事不留退路,早晚會遭殃的!”
“是麼?這話你該對你妹妹說。白四爺,首先,我從沒招惹過你們任何人。其次,希望你做事能給自己留退路,不要步某些人的後塵。”
“秦音!!”
秦音直接掛斷電話。
都是第一次做人,不該對彆人有那麼高的要求,畢竟你自己也做不到,不是麼?
秦音在前廳裡坐下,讓芍藥拿了牛肉來喂狗。
知道紀鴻洲去處理白賢珠,她晚膳也沒用,就坐在前廳裡等他回來。
一直等到月上中梢,九點多鐘,庭院裡才傳來洋車駛入的動靜。
秦音起身迎出去,立在前廳外的台階上等他。
車子徐徐停穩,男人推門從車上下來。
“怎麼站在這裡?”
秦音淺笑,“等你一起用膳。”
紀鴻洲皺眉邁上台階,“這麼晚了,還等什麼?自己先用。”
秦音沒說話,如水眸光微動,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
紀鴻洲牽住她手,帶著她進去。
他軍褂大敞,褲腿和軍靴上還有土跡,那樣子好似剛去刨過誰家的墳。
秦音看著他垂在身側的右手,用一塊手帕纏著,血色和泥土混在一起,將手帕弄得臟兮兮。
她語聲清柔開口,“下午接到白公館的電話,白四爺氣急敗壞,要我放了他妹妹。”
她說著昂起臉,眸色清明看著紀鴻洲。
“大帥去做什麼了?搞成這副樣子,還受了傷。”
紀鴻洲牽著她徑直上樓,下顎冷硬淡淡回了句。
“小傷,不必擔心。”
秦音眼睫半斂,沒再問。
兩人相攜進屋,紀鴻洲便脫了身上布滿塵土的臟衣,赤足走進盥洗室沐浴。
等他從盥洗室出來,秦音已經翻出藥箱,坐在床邊等著。
隨手丟下擦頭發的棉帕,紀鴻洲走到床邊坐下。
秦音持起他手,垂眼安靜替他處理傷口。
她也沒問是如何傷的。
紀鴻洲靜坐片刻,眼簾下垂,側過臉看她。
“去了墓村,把人埋了。”
秦音睫羽輕煽,輕輕往他手心吹氣。
“疼麼?”
紀鴻洲搖頭,“箏箏,我替你出氣了,彆再害怕。”
秦音掀起眼睫看了看他,手下慢慢將傷口纏好,又輕柔紮了蝴蝶結。
“我讓大帥為難了,是不是?”
紀鴻洲抬臂抱住她,貼著她耳鬢吻了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