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文睿專程來賀喜,當然不是為了千裡迢迢跑來添堵。
紀鴻洲和秦音抵達祥和飯店,一路進到宴廳,還沒見到他人,倒是見到了專程等在門口的陳繼明。
陳繼明遠遠站在人群後麵,對上秦音視線,神色疲倦的張了張嘴。
秦音直覺不太妙,等跟著紀鴻洲掠過圍擁道賀的人群,當先朝他走過去。
紀鴻洲一時脫不開身,視線不時追逐著她背影,心不在焉地聽身邊人講話。
秦音走到角落裡,低聲問跟過來的陳繼明
“師兄,傅文睿呢?怎麼不見他人?”
陳繼明搓著手,早已經急的站不住,連忙說道
“在樓上客房,小姐,您去看看吧,傅參謀病的很重,他沒法兒下來應酬了。”
“病得很重?”
秦音心頭一沉,二話沒說,回身交代了芍藥一句,就跟著陳繼明先上了樓。
“怎麼回事?他不是來專程來賀喜的,怎麼又病的很重?”
陳繼明深深歎了口氣,“他的身體小姐也知道,每年隆冬要鬨那麼兩場不大不小的風寒,往前都這麼過來的,誰知今年怎麼回事,拖了一個多月病還不好,服藥也不管用,病情還越來越重。”
“我每日到傅家出診,藥調了又調,傅夫人盯著他喝,可那藥用下去,身體就像個無底洞,怎麼也填不好。”
體弱多病之人,經年累月服藥,最怕的就是這樣。
不知道哪一次病倒,就會突然熬不過去了。
陳繼明臉色愁苦,“能用的藥都用了,咱們師兄弟輪流給他看,都說”
後麵一句他說不出口,秦音卻已經意會。
她心緒瞬間十分沉重,難以置信,傅文睿還不過三十歲,就要大限將至。
明明上次走的時候,他人還好好的。
還抽煙,還給她使絆子,給紀鴻洲添堵。
那麼惡劣的人,都說禍害遺千年,怎麼短短不到兩年,他就要
秦音思緒有點亂。
直到她跟著陳繼明走進客房,親眼見到傅文睿。
“你來咳咳咳”
他人坐在沙發上,臉色蠟黃,掩著帕子咳得喘不過氣,原本梳的一絲不苟的頭發,也因為劇烈的咳嗽,而有兩縷淩亂低垂。
精神氣差的可以,一看就是久病臥床之人。
偏偏就這樣,他還打扮的齊齊整整,一身軍裝板正。
“都這副慘相了,還要什麼體麵?”秦音冷言諷刺,挑起眼皮看向正給他拍背的副官,“把他衣裳剝了,人放到床上去。”
副官遲疑地看向傅文睿。
傅文睿抬起手擺了一下,平息著氣想說什麼。
秦音先一步冷聲開口,“那我走?”
“”
傅文睿喘著氣,手頓在半空,掀起臉皮看了看她,沒再說話。
陳繼明連忙快步過去,給副官睇眼色,跟他搭把手把傅文睿扶起來,往床邊送。
他一邊苦口婆心的勸,“拖著這身病體,坐這麼久的車為了什麼?到了這兒,你就聽小姐的話,讓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
“你讓人少操點兒心,傅參謀長和傅夫人還等著你回去呢!”
傅文睿垂著眼一言不發,像個紙片人,任由他們擺布。
秦音立在一旁,等著他們把人安頓到床上,才褪下大衣,走上前去幫他把脈。
她指尖微涼,搭上他手腕時,卻沒感覺到多少溫度。
秦音一言不發,在陳繼明搬過來的凳子上坐下,靜心給他把脈。
她垂著眼,麵無表情的,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
傅文睿靜靜看她一眼,也沒再試圖開口。
靜了片刻,秦音眼瞳微動,掀起眼睫盯他
“你常喝酒嗎?”
傅文睿抿唇,“沒有”
“上次抽煙我說過你什麼?”秦音語氣重了幾分。
“”
“你是覺得自己活夠了,是麼?”
傅文睿苦笑,“我隻是想嘗試一下,看看自己快意自在一些,能不能活的像個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