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恩昏迷了一日之久,醒來時滿目夜色。
他咬牙撐著身子坐起來,一舉一動都牽扯著後背的傷口,這體膚之痛的確快到他忍受的極限,無可奈何,隻得半倚在床邊歎了口氣。
葉恩雙手撐著床榻,雙目一直盯著門欄處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的住宅不過是一座靠著郊林的小院,平日忙於公務大多都在牢獄中湊合了過去,以至於身邊連個婢女都沒有。
童青來時,見他唇色蒼白,擔憂道:“大人,太醫交代過,您要靜臥修養一段時間。”
“無礙。”葉恩搖了搖頭,看向他手中的托盤道:“你事務繁忙,不必常來,讓人落了口舌惹得一身麻煩。”
“這院子裡連個活物都沒有,您還能指望藥自己跑您手上來嗎?”
童青也隻是一時懊惱,對上他些許錯愕的眼神,心虛的將藥碗放置在他的身側,隨後轉身,準備離去。
“童青。”葉恩叫住了他。
“大人還有什麼吩咐?”童青撓了撓後腦勺,遲遲不敢回頭。
葉恩淡淡笑了笑,輕聲道:“謝謝。”
“比起大人的救命之恩,這點兒小事何足掛齒。”童青側身望著他連瓷碗都拿不穩的手,深吸口氣,眼眶有些發熱,“到底是什麼能讓大人連公主都舍棄得下?”
葉恩聽聞他的質問,心中一愣,他透過漆黑的藥水看見了自己模糊的模樣,這雙眼睛的情緒竟連自己都看不懂了。
“我沒有舍棄。”葉恩瞬間否定了他的說辭,可下一秒苦澀蔓延,比這碗湯藥都還要苦上幾倍,“我連舍棄的資格都沒有。”
晚風吹得窗外竹林沙沙作響,屋子裡的兩個人誰也沒再說話,空氣靜得像是被凝固,直至良久,一隻不知從何而來的野貓踹掉了屋簷前的青瓦,一聲清脆引得他們都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