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聲大吃一驚。
姑且不論平遠侯府在大秦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單是這些年在寧肅的庇佑下,還從沒有人敢未經通傳便登堂入室呢。
老太君有了春秋,耳朵沒那麼靈光,就聽外頭有人喧鬨,但卻聽不真著。
她猛地坐起身,拿出這些年老封君的架勢。
“誰敢在侯府喧嘩,還不快快與我打出去!”
話音未落,就見簾子被掀起來,從外頭齊齊整整進來八個內監,恭恭敬敬左右分開站定。
隨後有個半大少年快步進門。
他穿了身牙色如意雲紋緞裳,綴著八寶直裰,那料子一看便是上用的。
此時太子過於白淨的麵龐微微漲紅,那一點赤色格外明顯,能看出來氣得狠了。
沈南喬心下微訝,太子怎麼親自登門了,難不成是跟著寧肅一起回來的?
她下意識朝門口看去,並未見那人熟悉的身影。
這倒是奇了,小太子莫非吃了熊心豹子膽,昨日溜出宮才被逮回去,今日還敢這樣大張旗鼓出門?
就見太子看也不看老太君,徑直衝著沈靜怡,一字一頓。
“把你剛剛的話,再說一次。”
沈靜怡是庶女,從未有過進宮的機會,所以自然不認得太子。
“你是打哪兒來的野孩子,有爹生沒娘養,敢在侯府叫囂?”她自恃要成為世子夫人,自然要拿足架子,“來人,把這熊孩子押起來,再回去問問爹媽,究竟是怎麼教育的!”
她每說一句,太子的臉色便黑一分,待到說完,他那股要殺人的衝動已經抑製不住了。
沈南喬見她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完了,這才慢悠悠地盈盈下拜。
“參見太子,太子蒞臨寒舍,未曾遠迎,萬望恕罪。”
此言一出,沈靜怡徹底傻在當場,出口的話音兒都變了。
“他是太子?”
沈南喬好整以暇欣賞著沈靜怡臉上的慌亂。
“也不怪沈姨娘,畢竟沒有進宮的機會,不認識也情有可原。”
沈靜怡這會兒已經顧不上對方嘲諷自己的出身了,她這會兒更擔心的是性命。
就算再不懂規矩,也知皇權可畏。
這可是正兒八經的太子,未來的皇帝啊。
她剛剛說什麼來的?
說人家有爹生沒娘養?大楚皇後明明還健在啊!
她猶如三九天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瞬間萎靡下來。
侯夫人自打太子進門的那一刻便處於呆愣狀態,這位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小太子平素鮮少露麵,更彆提貿然去臣子府上。
若不是沈南喬一語驚醒夢中人,她簡直懷疑那究竟是不是真太子。
比她更持懷疑態度的是太子殿下,他長這麼大,從來沒人敢指著鼻子罵他爹媽,此時倒覺新鮮。
所以聽完沈靜怡的話,並沒有急著發飆,而是緩緩露出個彆具深意的笑。
“平遠侯府真真兒好家教!”
老太君此時如五雷轟頂,也顧不得穿鞋,隻穿著家常襪子便從床上下來,直直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