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井打水掏錢,這個問題讓趙構覺得不簡單。
“是啊,這裡以前住著的,都是城裡貴族老爺的外宅莊園,也就是這一年因為國戰,突然增加了大量流民,有限的水井基本上都在私人莊園裡,也就是私井,雖然一文錢不貴,很多人都不願意多走路,都會掏錢打水。我呢,也就是釀酒需要,再說,也不過多走一二裡路而已,像我這樣的,也大有人在。”井上一郎笑道。
“打一口水井費力嗎?”趙構突然問道。因為他知道,這裡的井大多是淺表井水,水質都不是很好。
井上一郎笑道“倒不是很費力,倒是要花一些錢。我家就是祖傳的打井人,要不我怎麼叫井上一郎?我母親生我的時候,父親和母親還在打井呢,哈哈哈……”
“哦,沒想到一郎還有這份手藝,倒是讓我刮目相看了。”趙構不由得看了井上一郎一眼,心裡麵還真是有些感慨。
說著話,已經來到井上一郎的店麵,不是臨街,但也不遠,門口挑著一麵酒旗,上麵一個大大的“酒”字,寫得有些歪歪扭扭,也太靠下,不過倒是有些筆力。那麵酒旗,也是一塊細得有些發白的粗布,不過倒是乾乾淨淨的。
“你寫的?”趙構笑問道。
“我可寫不了。這是鄰居酒井先生寫得,那天喝醉了,寫得有些歪了,我說就這樣吧,像是喝醉了的樣子,也很好。”
趙構仔細看看,那個酒字,的確像是喝醉了的樣子,倒是蠻有情趣。
進了屋門,早有井上一郎的妻子小秀迎接出來,身後是小女兒井穗子,脖子上帶著一條紅繩,上麵明晃晃穿著的,正是那枚兩元硬幣。
趙構蹲下身子,撚起那枚硬幣,依舊金燦燦的,上麵鑽了一個極小的小孔,傳了一條細細的紅線,掛在井穗子的脖子上,煞是好看。
“哈哈,真不錯,井穗子,誰給你做得這麼好啊?”趙構笑著問道。
“是娘親。大哥哥,你上次給我的好吃的,真好吃,我爹和我娘都說從來沒有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井穗子怯生生的童音,但是童言無忌,沒有絲毫害怕,她也認出了這個給她們那些好吃的的大哥哥,頓生親切之感。
“哈哈哈,喜歡吃嗎?”趙構索性一把抱起井穗子,他太喜歡這個小丫頭了。
“喜歡。”井穗子笑道。
“還想吃嗎?”趙構繼續逗她。
“可是娘親告訴我,不能要彆人的東西,自己喜歡的東西,就要自己掙。”井穗子一點也不客氣,吐嚕嚕都說了出來。
“你娘親說得對。不過今天大哥哥口渴了,來你家喝口水,我喝你家的水,然後給你好吃的,好不好?”
“不好,娘親說過,進門喝口水的客人,不能要錢要東西的,我家的水,不要錢。”小姑娘倒是說了大實話。
“好!那這樣,我們哪裡呢,也有個規矩,上門做客呢,要帶一些小禮物,否則就是不禮貌的,這些小禮物,同樣不能要錢,好不好?”趙構笑著說道,一邊嶽雲招手示意,嶽雲早就將一袋牛肉乾拎出來。
趙構知道嶽雲貪嘴,彆人身上不一定有,嶽雲身上一定有,還不少。
將牛肉乾一股腦遞給井穗子,趙構笑道“穗子,記得和哥哥分享哦。”
井穗子看看母親,小秀急忙擺手道“不可以的,怎麼能拿客人的東西的!”
趙構笑道“大嫂不要客氣,既然登門,一點心意而已,況且孩子們喜歡,您就收下吧。”
井上一郎也是笑道“你收下吧,先生是個灑脫之人,就不要客套了。”
小秀這才收下,一個勁兒感謝,不過井穗子可是高興地“咯咯咯”笑個不停,早就拿過來,蹦蹦跳跳往出走說道“我要和哥哥一起吃。”
這一切,都讓霧影藏看在眼裡。
這些日子,霧影藏一直跟著趙構,名義上是隨從護衛,但卻一直在觀察趙構的一言一行,也就越來越震撼。
在日本,以趙構的身份在做的這些事情,就是在徹底顛覆霧影藏的認知世界。他不敢也不可能去想象,日本的天皇,或者上皇、法皇,能這樣笑嗬嗬地和這些賤民這樣說話。
但霧影藏從來不說,他隻是用眼睛在觀察,用心在感悟,用自己的實踐行動來親身體會。
小秀給大家泡的是井上一郎在山上采摘的野茶,入口有些苦澀,回味卻是有著一份淳厚的香韻,那種原始的、帶有十足野氣的茶香倒是讓趙構大加稱讚。
從細嫩、乾淨、整齊的茶芽就看出來,小秀是個很講究的女子,絕對不會因為是采摘野生的茶葉就隨意處置,相反看起來都是精心挑選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