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之前,例行準備表彰大會,就在同學們準備去操場上集合的時候,劉老師,也就是老夫子的那位老同學,來到高二五班門口,衝童雲開招了招手。
“劉老師!”童雲開連忙來到教室外麵,恭敬的打招呼道。
劉老師教高二物理,卻不是童雲開的代課老師,說實在的,平時對童雲開關照很有限,印象中好像也就碰麵的時候不鹹不淡的說過幾次話,每次都客客氣氣。
“雲開,韓老師來看你了!”劉老師拍了拍童雲開的肩膀,笑眯眯的說道。
“在哪裡?”童雲開驚喜之中帶著一絲驚訝。
“就在教學樓門口呢,說是站站就走!走,過去看看!”劉老師邊說邊帶著童雲開往外走。
此時,已經有的班級開始集合,樓道裡人聲鼎沸擁擠不堪。
童雲開來到樓門口,一眼就看到了老夫子,半年不見,老夫子清瘦了許多。
很明顯,這次來市裡,老夫子精心打扮了一番,還是那身穿了很多年的隻在關鍵重要場合穿的中山裝、黑褲子、黑皮鞋,陳舊,但是整潔板正,頭發梳的一絲不苟,熟悉的黑框眼鏡,眼神深邃,表情嚴肅,拎著一個款式老舊的公文包,站在穿梭往來的學生中間,氣質沉穩,不動如山。
童雲開連忙小跑著迎上去,恭恭敬敬的喊道“韓老師!”
這份恭敬,發自肺腑。
有認識童雲開的同學,紛紛一臉好奇的望向這個從鄉下來的古板又嚴肅的人物。
“嗯!來城裡辦點事兒,順便來看看你!”看到童雲開,老夫子依舊不苟言笑,不過目光卻柔和了許多。
“我們考完試了,今天接著放假,需不需要我跟您一塊兒啊?”童雲開笑著問道。
“不用,沒什麼事兒,這次考試成績怎麼樣?”老夫子眉宇間突然閃過一絲痛苦,伸手下意識的摁了摁肚子。
“在班裡第三,全年級第十一!”童雲開察覺到不對,先回答了老夫子的話,然後一臉關切的問道“您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肚子有點兒疼,沒什麼大事兒,這次考的不錯,一定要保持住!”說話間,老夫子忍不住咬了咬牙,看上去疼的有些厲害。
童雲開十分擔心,連忙上前攙扶。
“沒事兒,一陣一陣的!我就是順路來看看你,行了,你去忙你的吧!”老夫子本想拍拍童雲開的肩膀,手舉到一半,又是一陣劇痛傳來,差點兒站都站不穩,隻能順勢抓住童雲開的胳膊,勉強說道。
看著老夫子痛苦的表情,感受著胳膊上傳來的力量,童雲開一下子慌了,連忙彎腰架住老夫子,無比緊張的追問道“您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事兒?”
這時,五班的同學正好出來,成冰見到這一幕,連忙靠過來。
老夫子疼的說不出話來,不過也就是幾秒的事兒,劇痛無聲無息的退去,老夫子臉色蒼白,抬眼看了看童雲開勉強笑了笑,說道“能有什麼事兒?放心吧!我先走了,有什麼事兒等放假回去再說!”
最近這段時間,他總是一陣陣肚子疼,剛開始的時候還沒這麼明顯,就沒怎麼在意,不過前段時間疼痛突然加劇,有時候疼的甚至直冒冷汗,去縣醫院看了看,沒查出什麼問題,讓來市醫院檢查一下,當時正好趕上期中考試,這一耽擱就是十幾天。
昨天好不容易忙完,今天起了個大早趕到了市裡,心想著既然來了就順路看看童雲開,沒想到這個當口又發作了一次。
“您要不去醫院看看吧?”童雲開心裡慌慌的,不知怎麼回事兒,看著老夫子消瘦的麵容,他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嗯,就是去醫院檢查的,你不用管了,去忙你的吧!”突如其來的疼痛感漸漸消失,老夫子站直身子,輕聲說道。
“我也沒什麼事兒,跟您一起去吧!”童雲開倔強道。
“不用,兩步道的事兒,去查查就完事兒了,你去了也沒什麼用!”老夫子有些後悔專門來這一趟了,這小子的強勁兒他是深有感觸的。
“走吧,我真沒什麼事兒,就是開表彰會,開完了就直接放假了!”童雲開說道。
老夫子一臉無奈的看著童雲開,不知道怎麼的,麵對比自己高了小半頭,嘴上開始冒青茬兒的大小夥子,想板臉也板不起來了。
“您在這兒等我一下,我跟班主任請個假!”童雲開對老夫子說道。
“你去吧,我跟他說一聲就行!”這時,劉老師在一邊說道。
“劉老師,我是五班的成冰,您順便也幫我請個假吧,我姑夫就在人民醫院,我領著去比較方便~~”成冰站出來說道。
他絕對是一個古道熱腸的人,對朋友沒得說,雖然不知道眼前這個中年男人跟童雲開什麼關係,但是很明顯,對童雲開來講,絕對很重要。
成冰的爺爺是老革命,老家那邊有枝枝蔓蔓的關係,這些年老家親戚經常上門求助,不管遠近,爺爺都熱情招待,有一次小嬸子嫌棄老家人埋汰,言語中稍有嫌棄,被老頭子指著鼻子一頓訓斥,因為這事兒兩口子還差點兒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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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耳濡目染,成冰從不以貌取人,而且對來自農村的這些拘束又質樸的遠房親戚,始終心懷善意,以他跟童雲開的鐵杆關係,這個忙必須要幫!
兩人不由分說的帶著老夫子去了市人民醫院,成冰蹬蹬蹬上樓去找二姑夫。
童雲開從老夫子手提包裡拿出保溫杯,去飲水間接了一杯熱水,順帶著跑到醫院外麵買了三個熱騰騰的肉包子。
回來遞給老夫子以後,坐在一邊悶聲不說話。
老夫子看著童雲開,微微一笑,本來有些灰暗的內心突然照射進了一絲光亮。
縣醫院雖然沒下結論,但是聽醫生話裡的意思,應該是肝臟有問題,情況可能不太樂觀,說實話,老夫子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他想了很多很多,真有什麼事兒的話,不懼疼不懼死,唯一懼怕的就是花錢,唯一擔心的就是兩個還沒有成年的孩子。
“您這樣多久了?經常疼的這麼厲害嗎?”沉默一會兒後,童雲開低聲問道。
“最近一兩個月的事兒,有時候疼,但沒這麼厲害,可能今天早上起太早了吧!”老夫子笑著說道。
“您沒去縣醫院看看嗎?”童雲開繼續問道。
“去了,沒查出什麼問題來,這不讓來市醫院看看,放心吧,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我有數,沒什麼大事兒!”老夫子安慰童雲開道。
就在這時,成冰從樓上下來,招呼道“走吧,不用掛號,直接找人給看看!”
成冰的二姑父是醫院後勤處主任,位高權重,並不是他多麼疼愛或者重視老成家這個學習成績一塌糊塗的侄子,而是這件事對他來講,真就是隨口一句話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