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結束前一天,童雲開正在圖書館學習,突然接到了陳星辰的電話,這讓他不由大喜過望。
今年暑假期間,童雲開和成冰就預謀去探望陳星辰,為此,成冰甚至央求老爺子能不能給想想辦法。
被老爺子一通怒罵後,隻能訕訕作罷。
正常情況下,非親屬不是不能探監,但是程序太麻煩,各種申請審批,有可能還過不了,老爺子不幫忙,兩個年輕人一籌莫展,隻能等陳星辰出來。
一年時間很短,老老實實改造,忍忍就過去了,陳星辰已經做好了重新來過的準備。
然而,誰能想到,出來以後,浪子回頭的最大阻力竟然來自他的家庭,確切一點說,是他的父親!
陳星辰的父親是體製中人,官職不算大,卻極好麵子,事實上,官二代惹是生非算不上什麼新鮮事,二代們各種更加出格的破爛事兒層出不窮,一般情況下,隻要彆惹上什麼硬茬,多數都能擺平,更不會對大人們的仕途產生實質性影響。
陳星辰碰的這個,不是善茬兒,在本地也有一定的實力,所以,陳星辰栽進去了,但是對他父親影響不大,最多就是搞的有些灰頭土臉。
不過,在陳父看來,陳星辰的所作所為,令整個家族蒙羞,完全不可原諒!
所以,在陳星辰服刑期間,他一次沒有去探視過,並且在陳星辰出來以後,表現的極為冷漠,從沒拿正眼看過他,也從沒跟他講過一句話!
他用實際行動告訴陳星辰我以你為恥,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陳星辰忍無可忍,父子倆爆發了激烈的爭吵,父親盛怒之下,舉起花瓶給陳星辰的腦袋開了瓢!
猩熱的鮮血順著臉頰汩汩而下,暴怒的父親摸起另一個花瓶,瞪著眼衝上來,一副大義滅親的姿態,如果不是母親死命拽住,陳星辰毫不懷疑,這個花瓶還會重重的砸在自己腦袋上!
望著父親麵目猙獰眼露凶光,陳星辰轉身離開。
不顧母親在後麵撕心裂肺的哭喊,一路狂奔,很快消失在無邊的黑夜中。
心灰意冷的陳星辰壓根兒沒想著處理傷口,站在路邊打了一輛掙錢不怕惹麻煩的出租車,連夜離開了長大成人的小縣城!
給童雲開打電話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付了車費,兜裡隻剩下不到一百塊錢,晚上連個賓館都沒舍得住,在自動取款機的小房子裡湊合了一晚上。
“什麼時候出來的啊?現在在哪兒?”童雲開無比熱切的詢問道,同時還隱隱有些擔心,因為他能明顯感覺到,電話那邊的陳星辰情緒非常低落。
“在雲台呢,從家裡被趕出來了!”陳星辰淡淡的說道。
“什麼情況?”童雲開心裡一緊,沉聲問道。
“嫌我丟人現眼吧!”陳星辰苦笑著說道,然後問道“你什麼時候放假?”
“正在考試呢,後天接著回去!你現在跟誰在一起?兜裡有錢嗎?”
“自己,沒錢了!”
“告訴我卡號!”童雲開邊說邊抽出一張紙,記下一串數字後,認真叮囑道“考完我接著回去,你彆自己在外麵瞎晃蕩!我一發小在雲台,一會兒我給他打個電話,你先去他那裡待兩天!”
“不用這麼麻煩,找個賓館就行!”
“不行!我讓他去找你!一點不麻煩,那是我一起長大的兄弟,我每次回去都住那兒,跟自己家一樣!”童雲開斬釘截鐵的說道。
電話裡追問了一通,什麼也沒問出來,隻知道跟家裡鬨掰了,好像還掰的比較徹底,不然陳星辰也不會這個熊樣!
說實話,從來沒見過陳星辰如此頹廢,真不放心讓他一個人在外麵待著。
掛斷電話,童雲開接著撥打了童雲重的電話,童雲重正在上班,聽童雲開這麼一說,立馬請了個假,開車直奔車站。
童雲重火急火燎的趕到汽車站,一邊四下打量,一邊準備打電話,路上已經打過一次,說是在工商銀行門前,可是怎麼沒看到銀行在哪兒呢?
電話嘟嘟響,往西一扭頭,看到了隱藏在街對麵的店麵很小的工商銀行,在銀行旁邊,一個人正坐在台階上往外掏手機,過往行人紛紛側目而視。
“哥們兒!我看到你了!”童雲重跳起來喊道。
陳星辰一抬頭,就看到一個五大三粗的男子一邊打電話一邊小跑著橫穿馬路而來。
穿過馬路,看到陳星辰頭上乾涸的黑色血跡,童雲重快步走上去,一臉緊張的問道“怎麼還掛彩了呢?!”
“沒事兒,都乾了,早就不淌了~~”陳星辰笑著說道。
看到童雲重眼中的緊張和關切,陳星辰一下子踏實下來,果然還是兄弟的兄弟靠譜!
童雲重不由分說,接著拽著陳星辰來到了附近的診所,正在處理傷口的時候,童雲開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聽童雲重一說陳星辰的情況,童雲開重重的歎了一口氣,擔心也沒什麼用,隻能等見麵再說。
考完試當天,童雲開接著趕往火車站,連夜往回趕。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後麵更精彩!
在去往火車站的公交車上,接到了趙春雨的電話。
按照慣例,三個人一起訂票回家,漫漫路途,鬥鬥地主,是一個絕佳的消遣方式。
童雲開沒有多說,隻是簡單解釋了一下要見陳星辰,所以提前往回趕。
聊了兩句,趙春雨便掛斷了電話。
通話的時候,趙春雨沒提陳欣然,陳欣然也一句沒吭聲,但是童雲開知道,她應該就在旁邊。
掛斷電話後,童雲開想了想,給陳欣然發了一條信息有點兒急事兒,我提前回去了!
得知童雲開居然提前跑了,陳欣然表麵上沒什麼異樣,心裡卻不由有些悶悶的,以至於趙春雨問了幾句話都沒聽到。
“你怎麼了?魂不守舍的?”趙春雨碰了一下陳欣然的胳膊,嗔怪著問道。
“最後一門考的一塌糊塗,有可能要掛!”陳欣然愁眉苦臉的說道。
她學習一直不好,走特殊通道上的大學,入學以後,掛不掛科,全憑本事,陳欣然還算比較有分寸,她知道必須拿到這個畢業證,不然家裡給鋪的路就全斷了。
按照既定計劃,大學畢業後,先去當老師,然後再去教育局,這輩子就沒啥事兒了,悠哉悠哉的過就行了!
當然,關係打點的再好,有些事情,還需要陳欣然親力親為。
對陳欣然來講,人生有兩大難關,一個是必須拿到大學畢業證,一個是必須拿到教師資格證。
陳欣然備考很認真,每年臨陣磨槍的這段時間,對她來講都是最為煎熬的,好在運氣比較好,雖然每次都考的膽戰心驚,但是截止到目前,還一科沒掛過,說起來還真有些驚奇。
“每次都這麼說,哪次也沒見你掛過?考完了就彆瞎琢磨了,實在不行掛了就補考唄!”趙春雨笑著說道。
陳欣然歎了一口氣,什麼也沒說。
就在這時,手機振了一下,打開一看,童雲開的短信。
也不知怎麼的,心頭那團莫名其妙的霧霾一下子散開。
“不用什麼都彙報!”陳欣然趁趙春雨沒注意,快速回了一條信息。
“走吧,吃飯去吧!”將手機揣兜裡,陳欣然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興致勃勃的說道。
趙春雨看著她堪比六月天說變就變的臉,一臉無語。
趕回雲台已經晚上十二點,童雲開沒讓童雲重來接,出站直接打了個車。
打開房門,童雲重和陳星辰正在等著他。
客廳的茶幾上,擺著幾樣小菜和一瓶酒。
“這麼晚了,還要給我接風洗塵?”童雲開笑著說道。
陳星辰從沙發上站起來,看著許久不見的童雲開,笑了笑,一言不發。
曾經放浪不羈的少年,眼神中多了一絲沉重。
人啊,不管混成什麼樣兒,父母子女,永遠都是最大的牽絆,也是在這個操蛋世界上苟活的最大動力和最牢固後盾,一旦跟至親的人鬨掰了,成了人世間的浮萍,想重新紮根,很難,很難!
“還擺了三個杯子,你能喝?”看了看陳星辰腦袋上的繃帶,童雲開笑著問道。
“能喝不能喝的也比你能喝!”陳星辰微微一笑,輕聲說道。
“那就彆廢話了,坐下!開喝!”童雲重一看,立馬張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