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三日過去了。
與萬寶城相隔數百裡的月州城,某個昏暗的巷道裡,角落處窩著兩個分不清形狀的生命體。
“小丫頭,你準備去哪兒?”黑暗中,生命體發出聲音,原來那是人。
“我要回家。”聲音沙啞,像是個男孩。
“回家?”聲音透著一股生硬,仿佛“回家”這個詞很陌生一般。
“嗯。”她現在唯一的心願就是在死之前能再見爹娘一麵,還有自己那素未蒙麵的弟弟,他今年應該六歲了吧。
“小丫頭……到底年輕。”帶著股長輩對晚輩的勸誡,“你可知想要在修道一途走得長遠,就必須趁早斬斷親緣。”
“……”
過了一會兒,稚嫩沙啞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我不這麼認為。”雖然書上都說親緣是修煉的一大阻礙,但是,“既然是修道者那麼隻要築基之後便有了兩百年壽元,而凡人就算服食延壽丹藥,壽元也就隻有一百,怎麼算是阻礙呢?”
她一直不認同這一點。
血脈親緣最難斬斷,就算要斬斷,將雙親奉養天年應該才是最好的斬斷親緣的方式吧。
“哼!修仙一途本就是與天爭命嗎,光陰便是最寶貴的資源。隻有一百年?哼!你莫不是以為一百年很少?”老道的聲音充滿了不屑。
“你可知對於那些無法築基的人來說,一百年便是他們的一生,若恰恰因為這毫無用處的血脈親緣而讓他們無法築基,你說他們會作何感受?”
李時嘉皺眉,她不認同,“前輩,你的想法太過激了。既然本就無法築基,為何還要強求?”
“況且,執著於修仙求長生,不也是陷入了執念了嗎?那些將無法築基之事怪罪於親人的修士,恐怕早已被執念所控製吧。”
“哼!歪理!”老道士冷哼一聲,內心卻翻江倒海,呼吸粗重。
李時嘉搖搖頭,前輩就是這樣,說不過她就生氣,這幾天來她已經習慣了。唉,“前輩,我的傷已經差不多好了,我準備明天就去乘坐飛船回東域。”
回答她的是粗重的呼吸,李時嘉看過去,昏暗的光線下,老道士潮紅的臉若隱若現。“前輩,你還好吧?”
老道士直接躥出巷道,轉眼就消失在拐角,李時嘉被嚇了一跳,她大聲呼喊,“前輩!”一咬牙還是追了出去。
到底是一同逃出來的老前輩,這幾日又對她照顧有加,要是就這樣出事了,她會心中不安的。
老道士跑得很快,早已看不見背影,不過李時嘉的眼睛變異了,她能看到每個人身上的能量,自然也就能分辨出老道在哪裡了。
氣喘籲籲地追了一路,最後在城外的荒山停下了。老道士大剌剌的坐在石頭上,方圓百米看不見一草一木,荒涼得瘮人。
此時已經是傍晚,夕陽的餘暉將老道士的影子拉得老長,映在凹凸不平的地麵上,仿佛一隻扭曲的怪物。
李時嘉看著心裡忍不住一個哆嗦,她努力將自己的目光落在麵色猙獰的老道士臉上。“前輩,你還好嗎?”
“前輩,你沒事吧!”
老道士雙眼緊閉,牙齒咬得嘎嘎作響,“滾!”
李時嘉當然不會滾,她看見了,老道士身體有兩股能量在交纏碰撞,每一次碰撞,他的經脈都會出現裂痕,老道士的麵色也會差一分。
這像極了書上說的走火入魔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