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元年,大唐天子令,開啟永和革新,砸碎土地貴族對大唐的桎梏,釋放大唐磅礴的實力。
大唐天子令所到之處,固然有群起的反對者,但支持者亦是極多,尤其是政治上的改革,在諸多邊疆行省中掀起了軒然大波,在這些土地貴族本就薄弱的行省中,新貴族發起了對舊貴族最後的清算。
當然,說是清算,但因為大唐畢竟還是帝製,舊貴族還是有轉圜餘地,不至於像是大唐之外的某些國家一樣,甚至就連國王都被推上了斷頭台。
在這個過程中發生了許多事,有舊貴族及時轉型,隻要願意配合帝國的改革,活下來乃至於保持一定的富貴,還是沒有問題的。
還有一些負隅頑抗的則遭受了來自大唐帝國中樞的鐵拳,破家滅門比比皆是,落井下石的人也比比皆是,有的貴族身上掛著空爵位,幾乎一瞬間就家道中落。
分家潮在這個時候同樣出現,大唐律法已經沒有了夷三族之類的內容,在新時代中,伴隨著城市化的進程,宗法製所存在的土壤,在逐漸消解,甚至不需要洛長青去推動。
還有一個讓洛長青很在意的數據,那就是根據數據顯示,在廣大的工業區行省中,生育率有了極其明顯的下降,下降的幅度是完全斷崖性的,隻有農村的幾分之一,這是一個很值得注意的問題。
永和三年,亞歐戰場上打的很是激烈,基本上能參與進去的國家都參與了進去,大唐還處於改革的深水區,要在最頑固最保守的那些地區打擊舊貴族的勢力。
亞歐的這一場戰爭,可以說是影響極其巨大,王製國家一方稱之為神聖戰爭,而新學一方則稱之為民權戰爭,幾乎不可共存的雙方,在數千萬平方公裡的土地上廝殺著,數億人口參與到其中,一開始還隻是傳統模式,但很快戰爭就發生了變化。
這場戰爭進行到第五年的時候,戰爭形勢已經完全不一樣的,殺傷力巨大的武器被發明出來,電和內燃機的運用有了極大的發展。
戰場中的傷亡似乎在一瞬間就增大了,連發的機槍出現之後,讓上百萬人死在了戰場之上,當戰爭走到這個階段的時候,王製國家一下子就頂不住了,當一車車的士兵被轟鳴的火車送到戰場上時,工業民族國家的動員能力徹底展現在所有人麵前。
一艘艘艦艇下水,流水線上的武器一件件走下去,一列列火車通往全國以及邊境,無數的物資從全國各地乃至於彆的國家調過來。
戰爭越打越凶,那些新學政權卻越來越穩固,而王製國家卻越打越虛,如果不是投降不了的話,那些王公貴族已經想要投降了,再這麼打下去,無論戰爭的勝負,國內的壓力就會直接爆炸,洶湧的人潮會將他們淹沒。
在這個時候,他們隻能將目光投向大唐這個宗主國,希望能夠尋求大唐的幫助,但更讓人絕望的是,大唐正處於關鍵時刻。
麵對這種動員整個國家,對整個國家進行軍事管製的戰爭,不可能僅僅憑借偏師就戰爭,大唐也必須至少發動全民總動員才可以,但那是不可能的。
況且。
洛長青知道自己現在就是在走鋼絲,他的革新已經將最保守的那些人得罪且置於死地,但這不代表著那些盼望著改革的人,就會喜歡他,那些人隻會覺得洛長青的改革太過於保守。
保守派覺得洛長青激進,激進派覺得洛長青保守,這就是他現在所麵對的現實。
打完保守派,洛長青還要準備打激進派,而且激進派比保守派難對付的多,保守派從根子上說,雖然勢力龐大,但隻不過是一群抱殘守缺的人而已。
這些激進派則主要都是工業主,是掌握著先進生產力的一群人,隻能徐徐圖之,用利益誘惑他們,不能直接逼上絕路,隻要利益得當,這些人生來的軟弱性,也不會真的有膽要和朝廷對抗。
至於用自己的命去給彆人鋪路,隻有那些真正心懷大義理想的人才會去做,而這些商人,卻沒有這樣的膽識和胸懷,洛長青對這些人忌憚中存著鄙視的。
早在永和六年,西方戰場上激戰正酣的時候,洛長青就已經時時關切那裡的消息,他主要是關心王製國家還能頂多久。
在廣袤的大唐以西,戰爭的勝利形勢逐漸向聯軍一方傾斜,畢竟隨著王軍一方的精銳損失殆儘,頗有一種秋風掃落葉的感覺,缺乏戰意的王軍被一衝就散。
這場戰爭到了永和十年的時候,王軍一方的國家已經基本上崩潰,等待認輸,波斯國王甚至直接拖家帶口往大唐逃來,他的國家內部烽煙四起,新軍堵截他的道路,要把他送上斷頭台,見勢不妙,他隻能逃走。
在廣袤的大唐以西,通過這場曠日持久的戰爭,付出了巨大的代價,聯軍諸國得到了決定性的勝利,在整個大唐以西,包括一部分中亞,西亞、歐洲、炎洲,新黨的力量都得到了極大的增強,或者已經掌握政權,或者正在掌握政權。
可以說,大的國家間的戰爭已經基本上結束,接下來就是各國內部的戰爭,說是內戰,但因為從一開始羅馬建國開始,就是一群國家在野黨協助,後來一些國家建立也是羅馬幫助,現在自然也是如此,新黨都很自然的從外國借兵以及雇傭士兵來達成自己的軍事目標。
畢竟誰都沒有忘記,在遙遠的東方,那個龐大的帝國正在進行一場改革,雖然在進行戰爭,但大唐的這場改革,他們比誰都關注,那位放過狠話的大唐鐵血宰相,還活著,他都已經八十多了,但精神卻依舊那麼旺盛。
他活著一天,那些他說過的話,就讓人始終會想起,有那麼一個戰爭威脅縈繞在耳邊。
……
永和十年七月十三,洛陽降下了蒙蒙細雨,淅瀝瀝的落在洛陽的街道上,若是數百年前,或許會激起一片片泥點,但如今的洛陽,在機械的偉力之下,即便是一道小巷,也已經鋪滿了大理石以及青石板,還有前些年發明出來的水泥和近年發明出來的瀝青。
經過曆時十年的改製,大唐的繁榮程度遠超從前,更加寬鬆的環境,釋放出了極多的活力,從洛氏錢行的年終報表上就能看的出來,這十年的時間,大唐的工業產值提升速度是相當驚人的,尤其是民間的輕工業,紡織業增長了十倍以上,這還是因為戰亂,隻有大唐內部各行省的市場。
紡織業的增長自然帶動了嶺北行省畜牧業的發展,還有大量的土地退耕種植棉花等經濟作物。
伴隨著極西戰事的逐漸落幕,洛長青知道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就要讓極西完成戰後重建了,永遠不要懷疑一個工業國的戰後重建能力,隻要工業人口沒有遭到重大損失,最多十幾年的時間,就能從廢墟中再建立起一個嶄新的國家。
天授殿中,人頭攢動。
從永和革新開始,每年天子和洛王都會在這裡向全天下講一下去年的成績,經濟改革、政治改革的進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永遠的從這裡消失了。
站在這裡的人,許多都是近些年因為配合新政而顯貴起來的,此刻都對著上首的二人俯首帖耳。
在改革的前幾年,形勢還比較艱難,但從第六年開始,形勢就一天比一天好,大唐國庫的歲入也一天比一天好,還有洛氏錢行,這個事實上的中央銀行對大唐的整體概括,天子也從一開始的猶疑,漸漸安定下來。
朕的大唐,正處於蒸蒸日上之中,那些亂臣賊子,威脅不了朕和大唐的地位。
在洛氏錢行的行長彙報了今年的年度報告之後,殿中群臣的年終總結,也就徹底結束。
洛氏錢行的行長,現在是正三品的職官,但這個職官不算是朝廷命官,而是由洛王推舉,然後天子任命,這實際上依舊是個皇室和洛氏私人的錢行,隻不過現在因為職責太重,已經背負了中央銀行的職責,所以必須要拿到朝堂上來說了。
近幾年洛氏錢行的各項業務都有了大幅度增長,雖然天子不懂那些複雜的金融,但他至少知道這代表著大唐的國勢越來越昌盛,而且國庫收入的增加,他也不是瞎子。
天子聽罷之後,向著眾人感慨道:“這都是洛王的功勞啊,真是辛苦了,朕實在是不知道該賞些什麼,才能夠配得上洛王。”
洛長青欠身道:“陛下不必賞賜臣什麼東西,此番功業,是陛下和諸位同僚的功勞,臣不敢居功。
況且如今天下洶洶,還不是我大唐能夠安坐受賞的時候,臣有一事要稟告陛下。”
天子探身問道:“不知是何事,還請洛王說與朕聽。”
殿下群臣見到這一幕,心中暗道,天子今日的演技有些浮誇,而且太拿他們當成傻子了,誰不知道大事,天子和洛王基本上私下裡就商量好了,最多把幾位尚書公卿叫過去商議,哪裡會拿到大朝會上來商量。
洛長青可不管群臣的想法,他徑直躬身而後道:“啟稟陛下,如今極西戰事將要停下,我大唐的盟友多為戰敗,得勝者多為桀驁不馴之輩,若是不早日鏟除,天下諸藩屬國皆將離叛,到了那個時候,我大唐豈非是國將不國了。”
聽到洛長青提起極西的戰事,大殿之上頓時氣氛有些凝滯,極西之地的諸國聲勢很大,雖然都是一些小國,但所謂蟻多咬死象,就算是小國也不能不重視,況且之前大唐征討羅馬,也沒有建功。
不過回想起來這十年來的變化,心中不禁信心大增。
我就站在你麵前,你看我幾分像從前。
五洲諸國,你們的大唐帝國回來了。
天子聽罷洛長青所說,當即沉聲問道:“洛王認為現在是時候了?還請為朕與諸卿解惑。”
洛長青轉過身麵向群臣道:“大唐改製十年,諸國打了十年,一開始隻是七八個國家參與,後來二十多個,再後來沒有任何國家能夠幸免,最嚴重的永和八年,歐洲前往大西洲等地的商船都已經徹底斷了,他們動用了幾千艘艦艇在海上交戰,數百萬的陸軍在地上交戰,數千萬平方公裡的土地,打成了一片廢墟。
這是他們最虛弱的時候,這個時候大唐的艦船出現在他們的海岸線邊,大唐的軍隊乘坐著火車到達他們的國土,所遭遇的抵抗是最小的,再往後拖,可能就要麵對恢複之後的諸國了。
所以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現在就是解決他們的時候,大部分的準備都已經在今年做好了,這幾年我大唐的武器製造也加大了馬力,各項都準備好了,本王認為現在就是時候。
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