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樊將軍早早就起身，看著妻子熟睡的臉，伸手輕輕拂過了額頭的發絲，然後起身準備洗漱進宮。正當他轉身的時候，身後傳來了聲音。
“這剛過完年，你回府也沒多久，又要上戰場了？”羅素裳幽幽的說道。去年還剛剛在蜀地領軍平了亂，年關將近才回到家。
其實淩羽真的很感激自己這個結發之人，很少有人願意嫁給一個馬革裹屍馳騁沙場的男人，因為有很大的幾率會守活寡，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而她心裡也一直都有準備，年複一年日複一日的擔心受怕，更何況她是那麼出色，不僅相貌出眾，而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整個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才女，如果她願意，不知有多少達官貴人願意娶她為妻。
可她卻一心一意隻嫁給他，一直支撐著這個家，和管家一起打理的井井有條，五年前還給自己生了個寶貝兒子，雖然心裡多少也有埋怨，但卻一直默默的支持著他。
“去吧，國事為重，邊關將士們也有家人，他們現在身處水深火熱之中，我的夫君如果能夠幫助他們，解救他們，我身為妻子的也會感到無比驕傲。隻希望你能好好照顧自己，要知道我和孩子還在家裡等你。一葉也還小，畢竟平日裡本來就很少有時間陪他。”
說起孩子，淩羽也隻是歎了口氣。
“哎，素裳，我是不是，不是一個好丈夫，也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說起陪伴，我陪他的時間還沒有鳴老多，對這個國家，我鞠躬儘瘁，問心無愧，可這個家，沒有你我真不知道會怎麼樣…”
話還沒說完，素裳從後麵緊緊的抱住了淩羽，這一刻無需說太多，他們都明白彼此，支持著彼此。因為有你，方才堅定。
……
“噔噔噔”馬蹄踩在地上發出響聲。
天還陰著，小廝趕著馬車，行駛在道路中間，這是樊府的馬車，車內坐著一人，便是剛出府的樊淩羽。
馬車到了宮門，並沒有停下，而是徑直駛進了皇宮，這是一項特權，也是殊榮，皇帝親自下旨，驃騎大將軍與其府內直係親屬到了皇城下馬碑都無需下馬，棄車，可直接進入皇宮，直達景運門再步行。
少時，樊淩羽走到了尚書房外，在此等候。負責通報的小太監進去通知後，隻見一位年過半百的老太監緩緩地從宮殿裡走了出來。他身穿一襲黑色長袍，與其他太監所穿的服飾截然不同，顯然這位老太監在宮中的地位非同一般。
他的步伐沉穩而堅定，那張布滿皺紋的臉上，透露出歲月的滄桑和曆練。然而最引人注目的還是他那雙眼睛，如鷹眼般犀利，仿佛可以洞察一切。
樊淩羽見到此人後，眼中破天荒的帶了一絲輕蔑，此人正是太監總管徐世卿，總領皇城一切內務，原先隻是一名跟在皇後身邊的公公，屬於是皇後一手提攜的，聽聞和很多朝臣都有接觸，這讓樊淩羽很不待見，因為自古後宮不掌政，閹人更是不可過問，皇後和她的人手伸的太長了，隻是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也就沒多去關注。
“嗬嗬，樊將軍來啦，快請進吧，皇上和諸位大臣都在裡頭呢，可就等你了。”徐公公諂媚的笑著，這表情讓樊淩羽多少有點不自在。
“勞煩徐公公了。”樊淩羽也不多廢話，徑直走了進去，背後徐公公看著他的背影，笑的有些耐人尋味，不過樊淩羽並沒看到。
“樊愛卿，快來，坐這兒。”一群大臣站在中間，對麵坐著一個中年男子，他身姿挺拔，氣宇軒昂。身上穿著一件鮮豔奪目的黃色金絲龍袍，上麵繡著精致的龍紋圖案，栩栩如生，仿佛隨時都能騰空而起。龍袍的領口和袖口鑲著金邊，閃爍著耀眼的光芒，彰顯著他至高無上的地位。他的頭發梳理得整整齊齊，眼神中透露出一種威嚴與自信。當看到樊淩羽時，笑的卻像是個見到了自己大哥的孩子…他就是大周的皇帝，劉玄燁。
“快來啊，傻站著乾嘛。”不由分說的來到樊淩羽身邊拉著他就往榻上坐，其他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敢說什麼，甚至有一兩個在偷笑，畢竟誰也不嫌命長，人家樊將軍和皇上的關係，滿朝文武百官可都是心知肚明。
“這又不是早朝，也沒幾個人，隨意一點，在朕的書房，你怕什麼，你這個人就是太古板！”皇上看著淩羽，說實話，常年也見不到，每次見麵也都是談國事，再怎麼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又一起共事了這麼多年，於公於私都早把淩羽當作自己的親哥哥了，要不是君臣有彆，都恨不得上早朝時就一起挨著坐。其實之前也提議過封淩羽為王爺，但是被淩羽婉拒了。
樊淩羽也是拿這個皇帝沒辦法，隻好說道“皇上，還請說一下邊關的詳情吧。”
“子軒，你給樊將軍先說說吧。”皇帝看著一個大臣說。此人是兵部尚書魏子軒。
“是，昨日八百裡加急，戰報中說明，敵軍已攻破雁門關在我邊關城池代縣附近駐紮，集結了五萬大軍，後續還會有軍隊增援，不下十萬，目前五萬胡人還時有冒犯，派一些探子和哨兵入侵城鎮，有的更是大肆破壞，搞得居民苦不堪言，城內人心惶惶，預計不出三日便會舉兵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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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門關一向易守難攻，為何短短數日就會破關？守關將士是何衝何太尉？”樊淩羽聽後不禁問道。
“是何衝沒錯，此人倒是沒什麼問題，數年來也是勤勤懇懇，少有回京。畢竟家眷也都在京師。”皇上見樊淩羽問起，便在一旁答道。意思是通敵是不可能的，除非他棄一家老小不顧。而且胡人不像其他族類，就算你叛國，你到了胡人那裡也得不到好處，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既然如此，定然是哪裡出了紕漏，年關將近，也許都有些鬆懈了，光是偵察情報這一塊明顯就疏忽了，不然不會來不及反應被人打了個措手不及。”樊淩羽一針見血，說出了問題所在，不是他帶出來的兵和將領，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如此，朕便派個能征善戰的將軍，給他二十萬兵馬，去平了這該死的胡人，大過年的也不讓人好過，簡直可惡至極！”劉玄燁談起胡人氣的發抖。
“微臣願即刻前往，帶領樊家軍大破胡人！讓他們有來無回！”樊淩羽立刻單膝跪地雙手抱拳說道。
一聽這話，皇帝直接從榻上彈了起來，叫罵道“你去個屁！”
“皇上息怒”眾人見這架勢，連忙嚇得低頭下跪。
皇帝指著樊淩羽，“羽兄，你這才剛打完仗回來，這家裡妻子孩子都還沒混個臉熟吧？就著急出去？朕這都城就這麼不值得你待？你就這麼不想見到你妻子兒子，這麼不想見到朕嗎？”
“這大周國難道就你一個將軍了？要你這麼著急忙慌的請纓？”皇上看來是真的生氣了，皺著眉頭，但語氣更多的是無奈。
“皇上，胡人驍勇善戰，尤善騎射，如今雁門關已破，地利已失，縣城外一馬平川，我軍實屬劣勢，如今之際，唯有我樊家軍能夠與之抗衡，我想皇上心裡應該很清楚。”敢這麼直麵，對皇上說話的也隻有樊淩羽了…
“你們都出去吧，淩羽留下。”玄燁坐了下來，有氣無力的說了句。
“臣等告退。”皇帝都這麼說了，幾位大臣也隻好悻悻而去。
眾人走之後，玄燁趕緊把淩羽拉了起來，恨鐵不成鋼的說道“朕又何嘗不知，隻是朕真的不想讓吾兄如此勞累啊！跟著朕一點一滴打下的江山，如今眼看就要大平天下，朕想著讓羽兄你也享受一下輕鬆自在，好好在這都城裡享享福，朕給你個冊封，你就在這裡做個閒散王爺不好嗎？你說，你要是這麼不知自愛，總讓自己以身犯險，萬一出了什麼意外，你讓朕如何跟你的妻子和兒子交待？你又如何忍心丟下朕？”
樊淩羽看著眼前的帝王，這個主宰著這個國家的九五至尊，身份是何等的尊貴，但此時在他眼裡卻隻是一個弟弟，需要哥哥安慰的弟弟。
“玄燁，你我一起長大，你文我武，你治理國家，我安邦定國，我的存在就是用我的武力幫你掃清一切威脅到你的人，用鐵血手腕去鎮壓他們，人人都可以死，為何我不能死？隻因為我是你皇帝的兄弟？我守護的，不單單是你，而是這整個國家，是黎民百姓，是萬家燈火。國不可一日無君，但沒了我，還會有彆人繼續守護大周，這盛世於我而言，可不是單單為了我一人而存在，相反我隻是渺小的一顆塵埃，隻希望能夠儘到我最大的能力去保衛它，讓這片土地不被他族踐踏！”
“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若我這一生隻有金戈鐵馬相伴又如何，隻求這一世沒白白活這一回，況且我已有了素裳，也有了一葉，還有你這麼好的兄弟，我知足了。”
說完，淩羽又笑了笑“再者說了，你就這麼不見得我好，這都還沒出征呢，彆自己嚇自己，想要我的命，哪是這麼容易的，尤其是胡人，手下敗將矣，不過爾爾，打了這麼多年交道，我還沒怕過！”
玄燁白了白眼，笑罵道“還笑！我知道我勸不住你，也知道你是最佳的人選，看來你心意已決，我就不再攔著你了，明日早朝我便在乾坤宮下旨，讓你滾的遠遠的！看見你我心煩！”
“哈哈哈，那就這麼說定了。”樊淩羽拍了拍玄燁的肩膀。
“哼，你來陪我下盤棋，好久沒和你對弈了，一會兒我就不留你用午膳了，多回家陪陪妻兒！”皇帝拉著淩羽笑著說。
“怎麼，皇上這是很久沒輸過了？”樊淩羽一臉嘲笑。
“滾蛋！”
“一會兒下饒子棋……”怎麼了？朕是皇帝，不能輸的太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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