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縣,縣衙府內。
一處書房內,樊淩羽坐在案桌前,閉目養神,昏暗的房間裡隻有微弱的燭光,燭火微微跳動,這麼多年來樊淩羽已養成習慣,在某些極端情況下,不會選擇躺著休息,隻需這樣坐著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這樣不會放鬆警惕。
屋外此時傳來一陣腳步聲,樊淩羽也睜開了眼睛,聶蓋推門進來,行禮說道“將軍,接到飛鴿傳書,由方文將軍統領的十萬援軍將會先行抵達,寅時便可在代縣城外駐紮。”
“好,知道了。百姓都怎麼樣了?”
“大部分都已安撫妥當,隻是有一些人受到了驚嚇,失去了親人,一時之間還緩不過來。”說著,聶蓋也是難過的低下了頭。
聞言,樊淩羽也感同身受,無奈道“哎,戰火無情,受苦的不止是前線的士兵,還有黎民百姓。”
“稟報將軍,前方斥候傳來敵情,敵軍集結出現在城外三十裡處!正往縣城趕來!”這時一位傳令兵跑來對樊淩羽傳達了戰報。
樊淩羽聽後,頓時來了精神,“傳令,樊家軍即刻整備,隨我出城!”
樊淩羽是準備直接出城一舉殲滅胡人,原先隻是解圍,是因為當時胡人兵力優勢,而且已經攻進城池,必須先以救援為主,但現在兩軍人數相當,論起沙場上的拚殺,樊淩羽有這個自信,況且援軍也即將趕到,屆時將會形成摧枯拉朽之勢,胡人也會毫無懸念,被徹底絞殺乾淨!
“開城門!”隨著一聲令下,北城門被緩緩打開,樊淩羽帶領著樊家軍,將近五萬人浩浩蕩蕩出了城門,這五萬樊家軍有一萬手持長槍的騎兵、兩萬長槍步兵、五千重弓箭手、一萬五重甲兵組成,而重甲兵每人配備一個厚重的盾牌,這是專門用來抵擋敵方的遠程攻擊而準備的,腰間彆著撲刀,用於近身搏鬥。而樊家軍之所以出名,是因為他們平日裡訓練有素,異常刻苦,每位士兵的單兵作戰能力都很強。
樊淩羽手握銀槍,左腳一蹬,飛身上馬,動作乾淨利落,英姿颯爽,雙眼目視前方喊道“兒郎們,建功立業的時刻到了,隨我一起踏平胡人,打出我大周的威嚴,讓他們都後悔來到此地,此生都不敢於我大周為敵!殺!!”隨即策馬揚鞭,奔往前線。
“殺!殺!殺!”五萬大軍緊跟其後,縣城裡每個人都被這熱血感染,站在城牆上的縣令和守軍都目光注視著他們離去的背影,這一刻他們都無比自豪,大周擁有這樣一支戰無不勝的鐵血部隊。很快,樊家軍消失在了揚起的塵煙中…
經過短短奔襲,兩軍終於相遇,“籲…”樊淩羽叫停馬匹,看著前方,此時從胡人大軍中走出一個髯須大漢,手裡握著一把虎頭大刀,來人是胡人的大將軍——阿爾漢。
隻見他一頭卷發,皮膚黝黑,濃濃的眉毛幾乎連成一線,高挺的鼻梁,眼神凶悍,目光銳利,猶如正要覓食的一隻雄鷹,雙臂粗壯有力,來到陣前,隔得很遠卻都能感受到他的目光正注視著樊淩羽,他騎上馬,驅馬走向樊家軍,這個讓他們都敬佩的敵方軍隊。
樊淩羽也見狀也同樣策馬而去,不多時,二人陣前碰麵。阿爾漢看到這個曾經讓他吃過兩次敗仗的男人,笑出了聲,單手放在胸前“哈哈,又見麵了,樊將軍。”阿爾漢用他那生硬蹩腳的漢話問候道。
樊淩羽也是雙手抱拳予以回禮,“阿爾漢將軍,彆來無恙。”
“樊將軍,我敬佩你,你是個英雄,是真漢子,我真希望你是胡人,如果不是敵人,我想我們可以成為朋友。”阿爾漢惋惜道。
樊淩羽笑了“道不同,不相為謀。你我此生注定立場不同,你的大王野心太大,不甘心屈居塞外,你身為他的部下,也不得已要侵犯我國領土,而我身為大周的將軍,必然要兵戎相見!”
“而且你們胡人生性凶殘,所到之處便屠一城,不止燒殺搶掠,更是連俘虜都不放過,如此不仁,試問又如何能夠和我樊淩羽成為朋友?”樊淩羽語氣稍顯不屑。
“我胡人也並不是都是這樣,哎,算了,不說這些,我們喝一杯,喝完這酒後,你我之中今日隻有一個能活,隻希望你我下輩子不用再做敵人!”阿爾漢說罷,拿起腰間的水袋,丟給了樊淩羽。
樊淩羽接過水袋,拔出蓋子,放在鼻子前聞了一下,裡麵確實是酒,也不遲疑,仰起頭灌了一大口,一股辛辣味瞬間充滿了整個口腔,著胡人喝的馬奶酒可真衝,而且口感也怪怪的,說不出的難喝。樊淩羽皺了皺眉,把水袋丟了回去,撇了撇嘴說“這酒真喝不慣,你們胡人口味竟如此怪!”
“哈哈哈哈哈!”阿爾漢看到樊淩羽沒有遲疑的動作,也不擔心酒有沒有毒,這讓他更是敬佩不已,又聽了他直言不諱的話,由衷的大笑了起來。緊接著自己也喝了一口酒,瀟灑的扔了水袋說道“不愧是我的對手,我會給你留個全屍!”
“我也是。”樊淩羽也隨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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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阿爾漢騎馬轉身離去。待行至胡人大軍前,用胡語大喊道“今日我們要與樊家軍一決勝負,各位勇士,跟著我衝啊!”
數萬胡人朝著樊家軍衝來,樊淩羽一馬當先,身旁跟著聶蓋,也緊跟著大部隊向前衝去,先頭部隊立刻刀劍相接,隨之而來的是刀光劍影和叫喊聲,胡人後麵的弓箭手萬箭齊發,都被重甲兵舉著盾牌擋了下來,反觀樊家軍這邊的弓箭手射出的箭矢,胡人無人可擋,這一下就拉開了死傷的差距。緊接著騎兵從後方突擊而來,兩方騎兵會麵,打得有來有回,胡人騎術相當了得,雖然樊家軍也不差,但是和從小在馬背上長大的遊牧民族相比還是有所差距,這時就是長槍兵發揮威力的時候了。
長槍兵雖然沒有騎兵機動性強,但是由於所用長槍都是特製的,比一般的長槍都要長出一大截,這就非常有利於穿刺,由下而上,騎兵很難防禦,稍不留神就會被串成糖葫蘆,而且馬匹被刺之後也很容易受驚,導致出現大批的人仰馬翻。隻不過長槍兵的弱點是沒有防禦,尤其麵對遠程兵時,就是活靶子。所以樊家軍的陣型就是前麵一排重甲兵,後麵一排長槍兵,由重甲兵抵擋飛來的箭矢,而恰好重甲兵的重盾又長又寬,就像是一個小型陣地,後麵伸出的長槍又讓人防不勝防,簡直就是一組組可移動的拒馬(在一些城牆外可看到,可以阻止敵人前進,多用於防守城門)
眼看著自己的族人死傷慘重,阿爾漢也急了,眼看著樊淩羽有如入無人之境,瘋狂地獵殺著胡人,在斬殺了一位樊家軍士兵後,向著樊淩羽策馬疾馳而去,漢人有句話叫擒賊先擒王,如果能拿下樊淩羽,那麼樊家軍一定會士氣大跌!
而樊淩羽眼角餘光也注意到了阿爾漢,見他朝著自己而來,嘴角微微上揚,來吧,等的就是你!於是樊淩羽也乾脆向著阿爾漢而去,兩支軍隊首領之間的較量一觸即發。
“叮。”鬼頭大刀砍在銀槍之上,力大勢沉,擦出了一陣火光,接著又是幾聲金屬碰撞的聲音,刀鋒幾乎是貼著鼻尖劃過,驚險躲過橫劈而來的一刀,樊淩羽順勢橫槍掃出,也被阿爾漢擋了下來,兩人你來我往,電光火石之間短暫交了幾次手,騎著馬交叉而過,接著又趕緊調頭朝著對方繼續衝去。不得不說這胡人大將軍確實英武非凡,不愧是胡王麾下第一猛將,而且力量也比所有胡人都大的多,就連樊淩羽握著長槍的手也被震的有點發麻。
就在此時,遠方發出了振聾發聵的馬蹄聲,萬馬奔騰卷起大片的塵土,在空氣中彌漫開來,當看清後,方知原來是大周的援軍趕來了,此刻樊家軍每個人的臉上都輕鬆了不少,勝負已定,接下來是一場沒有懸念的戰爭,形勢已經完全一邊倒,我軍十幾萬人,打一支不到四萬人的胡人軍隊,簡直就是屠殺。阿爾漢眼中也露出了絕望的神情,但他骨子裡的血性不會讓他輕言放棄,哪怕是戰死,也不會放下手中的刀。
幾乎眨眼之間,十萬大軍已經把胡人和樊家軍包圍了起來,樊家軍和胡人在中間,很多胡人見狀都已經嚇得雙腳不自覺的發抖,他們肩並著肩,圍成一個圈,似乎是準備做最後的反撲。
“阿爾漢,我知道你不會投降,我也不會勸你,你們是自裁,還是由我們動手?”樊淩羽看不出一絲表情,看著阿爾漢問道。
“嗬嗬,嗬嗬嗬,將軍,要打就打吧,我胡人的刀永遠不會向著自己人,更加不會用來自殺!隻可惜最後也沒能殺了你,不過能與你真正交手,死在你手裡,我也沒有遺憾了。”
樊淩羽正想說什麼,這時從援軍裡走出一人,大聲說道“樊淩羽,私通胡人,舉兵叛國,我等趕來證明確有此事,所有人聽我號令,連同樊家軍眾人就地格殺!”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樊淩羽想要說的話咽回了肚子裡,一臉不可思議,隨即馬上是想到了什麼,死死盯著那人。一旁聽到此話的聶蓋站了出來指著開口說話的人,氣的牙癢癢。
“放你娘的屁!方文,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對麵阿爾漢反倒是笑了出來,他也被搞得一頭霧水,但片刻後也想明白發生了什麼“哈哈哈,你們漢人真的是卑鄙無恥,惡心!既然連自己人都要算計,樊將軍,這就是你拚死保衛的國家和族人?現在不知道我還夠不夠資格做朋友?”
“嗬嗬,讓將軍見笑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今日萬萬沒想到你我真要並肩作戰,隻是這一戰,估計都要飲恨西北了。”樊淩羽並沒有落寞的情緒,有的隻是深深的無奈,想不到半生戎馬,最終卻是死在自己人手裡。
“諸位將士,我樊淩羽殺敵無數,槍下飲血皆是外族之人,不到萬不得已,我實在不想傷半個漢人,大家都是同胞,為什麼一定要受奸人蒙蔽?方文,你真該死,但你覺得你做了此等事後,難道不怕被滅口嗎?還是你想後半生都活在他人的掌控之中?不知你背後到底是何人主使?是皇後?還是徐公公?”樊淩羽已經大概想到了幕後之人,因為想他死的無非就是這幾個人,如今這麼大的手筆,想來就不單單是皇後,可能牽扯更多的人,隻要他一死,他們在都城就可以肆無忌憚,為所欲為了,他現在隻是非常擔心家中的妻子和兒子,還有那個坐在龍椅上的人…玄燁,你知我,隻希望你能保護好我的家人。
思緒到此,他偏過頭在聶蓋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將軍!末將誓死追隨將軍!”聶蓋悲憤交加,顯然他不想按照將軍說的去做。
“這是軍令!”樊淩羽的語氣堅定,不容反駁!“也是作為兄弟最後的請求。”
“將軍……”聶蓋眼含淚水,強忍著說道“末將得令!”說完看著眼前的方文,如果眼神可以殺人,那麼方文已經死了千次萬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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